只覺得所有人都在責怪她,責怪她為何這樣疏忽大意,責怪她為什麼這樣愚蠢,責怪她為什麼這樣不負責任!
她也在責怪自己,恨不得一巴掌抽在自己臉上,事實上她也這樣做了,一下又一下,使了全力打在臉上卻沒有絲毫痛感,眼淚撲朔撲朔直掉,她的臉逐漸紅腫,直到有個人狠狠抓住她的手臂。
“江黎秋,你在幹什麼!”
熟悉的話音令江黎秋精神振奮,睜開眼睛,卻只看得見一個模糊的臉孔。
“嘉承,都是我的錯,是我弄丟了糰子,都是我的錯!你打我吧,你打我呀!”
江黎秋的情緒臨近崩潰邊緣,拉著厲嘉承的手,一下一下打在自己臉上,紅豔豔的手印赫然出現,她卻沒有絲毫感覺。
“夠了,江黎秋,你給我振作起來!要想我不懲罰你,就給我好好待著,別分我心!”
如同記憶中的樣子一樣,他的聲音是低沉凜冽的,此時卻又帶有幾分毋庸置疑的威嚴,聽起來無端給人幾分壓迫。
只不過此時的江黎秋腦中一片混沌,倒顧不得害怕了。
半夢半醒之間,有人摸了摸她的臉,江黎秋幾乎已經沒有意識,昏黑之中處處暗沉沒有光亮,任憑她想睜開眼睛,一股子力量卻將她桎梏著,動彈不得,亦沒有多餘的感覺。
猛的一陣疼痛襲來,手腕針扎一樣疼,卻仍舊沉淪在這片杳無人煙的黑暗裡無法掙脫,只覺得身體一陣一陣沉重,落在水中一直往下沉,深不見底的暗黑死寂將她覆蓋。
“她怎樣了,有沒有事?!”
厲嘉承話音凜冽,似乎已經有些不耐煩,卻讓江黎秋心裡一暖,逐漸恢復了意識。
“放心吧,沒有大礙,只是受了些驚嚇,只要多休整休整就好,家屬多注意一下,不要讓她再受什麼刺激!”
白大褂的摘了口罩面容和藹,站在他旁邊的男人卻一直沒有看向他。
厲嘉承眉頭緊皺盯著病床上臉色蒼白的江黎秋,心頭湧起幾分複雜異樣的情緒。
接到她電話的時候,他明明該好好斥責一下她,可是她的聲音那麼無助那麼慌張,他便不忍心了,本該擔心自己兒子的他,卻在那一刻更加憂心電話那頭的她該急成什麼樣子,這種感覺以前從未有過,究竟是因為什麼?!
“哼,你倒舒服的很,把我兒子弄丟了,自己卻在這裡睡大覺,江黎秋啊江黎秋,你還真是厲害的很!”
或許是聽到他在心底的咒罵,床上之人睜開了眼睛,厲嘉承眼中閃過一絲釋然愉悅,卻又不著痕跡的隱了去,一開口便是惡毒之語。
“我這是怎麼了?糰子呢?”
那團昏黑似乎還在,她強自支起身體想要坐起來,卻發現身上沒有一絲力氣,猛的摔了下去,胸腔裡一陣難受。
“別動,躺下!”厲嘉承呵斥道:“也不看看自己什麼本事,說暈倒就暈倒,要是等著你去找我兒子,他早被拐走好幾回了!”
厲嘉承聲音低沉,頗有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意味,瞧這架勢,想來要不是江黎秋尚在病中,指不定他早就動手了!
“究竟怎麼樣了,孩子找到了嗎?!”
江黎秋面容急切,聲音破碎,蒼白臉色因為焦慮更加煞白如紙,明明才半天的時間,整個人彷彿突然間失了精氣神似的,形容枯槁,十分嚇人。
“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太糊塗了,我明明知道雨慕根本不可能出現在那裡,我還追過去,將糰子一個人丟在了那裡,都是我的錯,厲嘉承,你打我吧,我對不起你!他還那麼小,他那麼信任我,我怎麼能……”
此時的江黎秋不再是那個無所畏懼的女強人,她只是一個弄丟了孩子而畏懼惶恐的母親,只是一個渴望著贖罪的可憐女人!
大片大片的淚水滂沱而下,本就蒼白無力的臉上更是難堪的很,眼睛已經哭腫了,紅通通的叫人心疼,整個人瑟瑟發抖,彷彿一隻被拋棄的小貓。
這樣的江黎秋,幾乎顛覆了厲嘉承以往對她的所有認知印象,明明是一個呼風喚雨所向披靡的女強人,怎麼還會有這麼狼狽不堪的時候?!
“別哭了,我不會怪你!”
不忍再責怪,厲嘉承將她攬在懷中柔聲安慰,糰子是他心頭肉,這個女人,又何嘗不是他心中至寶?
看她哭泣落淚,他又怎麼忍心。
“沒事了,糰子已經找到了,他只是去了趟廁所,結果出來迷了路,在遊樂場的一個犄角旮旯裡待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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