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
從離開公司開始,厲嘉承的臉色一直陰沉得厲害,嫌棄醫生上藥動作太重,乾脆自己拿過消毒棉籤替江黎秋上藥。
病房裡只有兩個人,情緒和心思在暗潮洶湧中流動,彼此的眼神都躲不過,也忽略不了。
因為傷在了手臂上,江黎秋將外套脫了下來,內裡的襯衣也解開一隻袖子,白皙的面板上猩紅的血極其顯眼,她卻沒有哼叫一聲,只是覺得現在這樣……有些難為情。
明明更親密的事情都做過,但眼下被厲嘉承的目光劃過,就覺得有些不自在。
她清了清嗓子,努力讓自己不要胡思亂想。
“疼?”厲嘉承停下動作,抬眸看著她。
江黎秋搖頭,“沒有,你包紮得挺好的。”
“所以你是故意受傷讓我有表現機會的?”厲嘉承語氣還是有些冷硬,這話也不知道是在氣江黎秋沒有好好保護好自己,亦或者是氣宋青衣那個賤人。
“不是,當時太突然了,我沒有心理準備。”江黎秋解釋,她已經做了緊急情況下所能想到的應對措施,當時宋青衣的刀那麼快,只是刺中手臂已然是萬幸。
“你看到她就不會跑嗎,公司裡的保安是吃乾飯的?留你一個人和一個瘋婆子對峙,都是一群飯桶白痴。”厲嘉承低吼,目光更沉。
江黎秋抿著嘴沒再說話。
這件事她本來就無辜,此時也不知道要怎麼面對厲嘉承的怒氣。
好在厲嘉承沒再往下說,氣歸氣,手上的動作卻還是輕的,十分細緻地處理好傷口,裹上了繃帶,每一個動作都有留意江黎秋的神情。
但凡她皺一下眉頭就停下來。
這是獨屬於厲嘉承的不少見的溫柔。
包紮完,江黎秋第一時間想把襯衣穿上,總不能就這麼半裸著面對面說話,實在是太尷尬了。
然而她另一隻手剛碰上衣服就被厲嘉承按住:“想幹什麼?”
“我……覺得有些冷,想把衣服穿上。”江黎秋扯了一個理由。
然而她躲閃的眼神被厲嘉承逮了一個正著。
“又不是沒看過,害什麼羞。”厲嘉承聲音低沉地戳破,“一會要是把傷口撕裂了,有你疼的。”
“你!”江黎秋癟嘴不再看他。
她都受傷了,怎麼對她脾氣還是這麼差。
“對不起。”厲嘉承的動作一直保持著半蹲,視線與她平齊,深呼吸一口氣,語氣軟了下來,“是我不好,沒有好好保護你,我該早點過去的。哪怕她捅了我幾刀,都好過傷在你身上。”
傷口不深,但他的心裡卻難受得厲害,是自責也是心疼。
“別亂說話。”江黎秋不滿地瞥了他一眼。
“你還記得你答應過我的,等你解決完事情,談一談我們的事。”厲嘉承直視著她,語氣不急不緩,卻又透著一股堅定的意味。
“你和杜少宇的那段過去橫膈在我們之間,我沒有辦法做到一點都不介意。我是個男人,我看得出來杜少宇對你存的是什麼心思。包括他在婚禮上和你表白,你知道那天我有多緊張嗎,我不確定如果天平的兩端各自放的人是我和他,你會選擇我。”
他心裡是不安惶恐的,不能與人言說的心情,此時全部攤開了說給江黎秋聽,坦白而清明。
“我沒有不相信你,不相信的從來都是我自己,你就當是我可笑的大男子主義和自尊心作祟,其實我早就想你和和好了,每天晚上躺在床上想的人只有你一個。”
江黎秋安靜地聽他說,心裡像是被誰擰了一下生疼。
“還有,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你利用公司的資料網、包括我的人脈權勢都是為了調查當年你父母被逼死的真相。不管你隱瞞我的初衷是什麼,只要你不說,我都不會再過問和插手,你想做什麼都可以,擁有絕對的自由。”
他的聲音割裂了呼嘯的風聲落在耳膜上,和瘋狂跳動的心跳聲合拍,讓江黎秋的眼眶霎時通紅。
“不過有一點,你必須答應我。”厲嘉承握住了她的手,強調,“不可以讓自己受傷或者是陷入危急情況,一旦有任何問題,第一時間告訴我,不要讓我連保護你這件事都做不到。”
厲嘉承抬手摸了摸她的眼眶,溫聲笑著,“該不會是被我說哭的吧。”
“你混蛋。”江黎秋一拳頭砸在了厲嘉承的肩膀上,她並沒有使多大的勁兒,棉軟的手碰上去,更像是嬌俏地打情罵俏,“誰讓你說這些話了,我才不想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