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將軍頭七之後,夫人實在撐不住,病倒了,李管家請了杜大夫來給她看過之後,開了方子調養。
老大夫搖頭嘆息,看著凌岫和阮玉瑤,“心中鬱結加上連日勞累,身體吃不消,切莫過度煩心勞神。”
凌岫心想,夫人這是心中難過傷心傷身了。
不禁想到阮玉瑤,還沒有十五歲,自從將軍去後,都沒有以前跳脫,變得穩重起來,開始為夫人分憂了。
將軍葬禮,前來弔唁的人們絡繹不絕,母女倆作為主人家迎來送往,也不容易。
果然孩子長大隻是一瞬間的事。
自從那天來了聖旨之後,將軍府開始閉門謝客,一應宴會應酬全部取消。夫人開始設立祠堂為將軍進香,每日抄經祈福。
連阮玉瑤都要每天安排抄經,彷彿把對父親的思念融入到經文中,送達另一個世界。
“玉瑤小姐,你要當心自己的身體啊,夫人病倒了,你可要振作起來。”他輕拍她的肩膀。
“嗯,我知道的,阿岫,謝謝你。”這段時間累壞了,她和阿孃都沒休息好,她有些憔悴。
隆佑二十二年夏,隴州城外多了一座將軍冢。
皇帝陛下為表嘉獎和恩德,下旨修建將軍陵,將軍夫人謝氏以阮將軍生前為國戰死,也不願勞民傷財為由,改陵為冢,按一切從簡。聖上應允,著禮部辦理此事。
“阿岫,阿孃說這是阿爹應得的榮耀,但是他肯定也不希望勞民傷財,為百姓增加負擔。”阮玉瑤把抄完的紙張放在一邊。
“夫人說的對,她瞭解將軍。”凌岫在一旁給她磨墨。
她每天抄經一個時辰,然後就去協助夫人管家理賬,其餘還能靜下心看看書練習弓射。凌岫看她給自己安排日程滿滿地,倒是放心些,有事情做就不會胡思亂想。
凌岫以為夫人多休息幾天就會好起來,不料卻一直病懨懨一個月還沒好,他悄悄問過杜大夫,說是心病難醫。
凌岫頓時心中難過,這情況何其相似,他的母親不就是這樣,抑鬱難醫。
他暗自擔憂,阮經軍逝去對夫人的打擊太大了,一府的女眷,沒個頂樑柱還是不行。阮玉瑤還是個半大孩子,也不能支撐門戶。
“阿岫,你在擔心我嗎?嘆什麼氣。”阮玉瑤拉著他的手,捏了捏。
“玉瑤,夫人病的太久了。”他搖搖頭,回捏她一下。
“我相信阿孃會好起來的。”語氣中都是堅信。
凌岫點頭,沒再說什麼,還是回到瓊瑤院,這兩天才搬回來,之前夫人傷心難過,阮玉瑤搬去正院陪著她。
他看著院子裡花園假山,亭臺水榭,樹木蔥蘢,卻是風景依舊,唯獨少了一個主人。
……
京城太子府,臨湖觀景亭。
大延太子趙穹於去年滿十六出宮建府,不過他人尚在隴州北大營歷練,今年回京才搬出東宮。
“表哥,咱們私下閒談,我就直言,”他頓了一下,嘆息一聲,“阮將軍皆因受我所累,我心中甚是慚愧。”
“殿下放寬心,誰都無法預料,賊人會勾結北狄,意圖謀害殿下和將軍,罪不可恕。”姜宴出聲開解,他估計最近以來太子表弟心中憋悶。
“我一定要找出幕後黑手替阮將軍報仇,想來不過就是那幾個。”趙穹不自覺地握了握拳,心中憤懣,他實在想不到,那些人想害他竟然勾結外敵,簡直重新整理他的下限。
“嗯,殿下要沉住氣,看來出宮開府刺激到了他們。”太子馬上年滿十七歲,可以進入朝堂參政議政,某些人開始慌了。
…..
日子再難過,也還是一天天地過去,轉眼已到八月中秋,院子裡的金桂一樹繁花,縷縷清香。
凌岫聽說隴州新換了一位知府,他不知道前任知府是不是犯了什麼錯,最近一直忙著,都沒有空理會外界。
前幾日凌岫十六生辰,府里正孝期,反正他也不想過生日,玉瑤卻是給他煮了長壽麵,還送他素淨的一支白玉簪。
廚子做了些桂花糕點,阮玉瑤拿去給將軍牌位上供。凌岫隨著她一道去,給將軍上了香。
這日凌岫收到了京城來信,凌岫將夫人親啟的信封遞給阮玉瑤,她會帶去正院。
“玉瑤小姐,林嬤嬤準備啟程回隴州來。”他把信紙送給玉瑤看。
林嬤嬤和紅綾在信中述說自己聞聽噩耗之後傷心難過,希望夫人和玉瑤節哀順變,振作起來,另外林嬤嬤想要回隴州陪伴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