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露出微光,正是城門開放的時間,等著進城的人絡繹不絕。
再過兩刻,街上行人愈多,底層百姓為了生活起早貪黑的奔波著。待清晨的陽光普照,大街愈發喧鬧,城市便活了起來。
得益於昨日杜大夫幫忙,凌岫他們在醫館住了一晚,還得了免費的藥材。
不誇張的說,這是凌岫重活以來,睡得最舒服的一覺了,心情放鬆,環境比荒郊野外好太多。
連日來的擔驚焦慮,突然心神鬆快,讓他覺得自己太過疲憊,一倒下就睡的黑沉沉,畢竟才十歲的身體,他堅持到現在快到極限了。
“咯吱”一聲,醫館開門,大街上傳來喧囂的聲音,他睜開眼睛,感覺自己還在人世間。
周伯正醒著,見凌岫起身來,才慢慢咳出聲。“咳咳咳,難為你這娃了,我都聽說了,因為你,我才能就醫。”聲音輕緩,精神倒好了些。
“我遇到好心大夫了。”凌岫開心的笑出來,語氣真稚。他故意說的輕鬆,不給周伯心理壓力。
“阿秀,你終於笑了,這段日子難為你了,跟個大人一樣老成。”
老人看著他微笑,露出欣慰的神情,這麼久以來,小丫頭終於露出笑臉,像個真正的孩子一樣了。
“我去找點水來。”凌岫卻不管老人家在想什麼,他還有很多事要幹。
快午時,來看病的人少了,昨天接診的周大夫來看他們。“你叫小凌吧,杜大夫跟我說過了,今天老人家感覺怎麼樣?”說著,看向周伯。
“勞煩大夫了,我這身體自己知道,跟阿秀說了,她不聽勸,不值當啊,咳……”
“老人家慢點。”周大夫給他把把脈,須臾,“老人家這是積勞成疾,加上心中鬱結,逢此大難,損了根基。老人家還請心中想開些。”
看向凌岫,儼然把小小的凌岫當成主事者。“我來看看你們需要什麼幫助?順便給你們帶了簡單的飯食。”
“多謝周大夫,勞煩了。”凌岫趕緊道謝,仗著人小,耿直的不客氣。
他真的不想再喝粥,吃了上頓沒下頓了。
周大夫看著比杜大夫年輕一些,他溫和地笑笑,言道有事可以找他,摸摸短鬍鬚,告辭忙去了。
凌岫想著應該先去慈善院踩踩點,醫館沒趕人,他也厚著臉皮假裝沒想起即刻搬出去安置。
因為他不知道慈善院環境怎麼樣,萬一光禿禿的怎麼辦,對周伯病體非常不利!
他等周伯睡著,出門一路走一路打聽,總算看見人們說的兩棵楓樹的大院。看起來斑駁的建築,卻並不破敗,顯然有人居住打理。
凌岫鬆了口氣,走上前去。正好門裡出來一個小孩,他眼睛一亮,上前打招呼。
“你好,請問你是住在慈善院嗎?”
“是哩,你也要來嗎?”小孩利落的回答。
看著不大的小孩子,一隻腳微微跛著,也不露怯,好像習以為常。
小孩看凌岫點頭,回頭朝裡喊了一聲,“黃婆婆,有人來了。”
裡面應了一聲,須臾走出一個瘦小的嬸子,腿腳不是太好,但是挺爽利。
“小孩你是來安置的嗎?可有身份文書?”
“我叫凌岫,逃難來的,官府剛剛登記過的,我想了解一下這院裡的情況怎麼樣。”凌岫瞪著大眼睛天真的望著黃管事,心裡卻想著自己裝小孩挺成功的。
“近來逃難的人多,前頭也來了些人。”他一說,黃管事便了然於心,看來是和她們一樣,無處可去的人了。
很多聽說官府的慈善院有住有吃,就想來白吃白住,然而瞭解清楚慈善院的情況,不到萬不得已,沒人會來。
慈善院是給真正需要的人準備的。
住簡單通鋪,每個人都會有輪流值守衛生幹活兒,自力更生,吃飯也只保證餓不死。
而且找到活計要搬出去,不能總是佔地方,故意佔地方要罰款,可以提供被褥,但保證不了多好。
天下沒有完全白吃的午餐,付出才有相應的回報。
凌岫聽著,這不就相當於低保嗎?古代這麼人性化?他心中一動,他懷疑這像穿越者的手筆。
“這個慈善院真好,我是孤兒,有個容身之處就好了,當官的大人真好,一直都有這樣的地方嗎?”他裝著童真旁敲側擊。
“一般在人多的大城都設定了,自前朝以來一直沿用至今,不過其他地方的是不是跟我們一樣的管理不好說。”黃管事隨口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