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次聽到周瑤訊息的時候,是祖父特意將我拉入書房,說當今陛下讓我前去給一位公主授課。
我還在疑惑哪位公主,祖父便拉著我語重心長說起曾經的一件往事,我才知道,為何周瑤她姓周。
原來她居然是當今文德皇后的孩子,只因為當年一事,不得不暗自將她送往母家。
我聽著這一段往事,不禁有些唏噓,書中對皇權爭鬥只是寥寥幾筆,但那寥寥幾筆之中,卻是無數的生命。
周瑤便是周堯。
陛下曾私底下見過我一面,神情不辨喜怒,然而在提及周堯的時候,他難得蹙了蹙眉。
陛下與文德皇后伉儷情深,是整個大晟都知道的事,我想他對他們唯一的女兒,自然是關懷備至。
那日是個天朗氣清的日子,陛下穿著一身便裝領著我走進周堯所住的院子。
彼時她正握著一隻鳥玩弄,與我所見過的周堯格外不一樣。
頭髮亂糟糟的,一副紈絝的模樣,與那日小巷子所見的周瑤,判若兩人。
當在聽說我來教授她學業的時候,表示的十分抗拒,當即就求著陛下辭退我。
陛下身份一事,她或許並不知道,以至於祖父對我再三叮囑,授課就行,不要想其他。
一開始的授課,其實比較艱難,但是她似乎很喜歡八卦,我便將歷史上的事,當做八卦故事說與她聽。
在我十二歲那年,我發現一個驚人的秘密,周堯不是周堯。
準確來說,她的紈絝是給旁的人來看,私底下的她,極為有才情,絕非文國公府那些人嘴裡的毫無規矩。
那日是個陰雨天,我如常的檢視她的課業,卻在話本子裡面發現一張紙,紙上字跡霸氣外露:凡日月所照,皆為吾土。
我暗自上心,擁有何等雄心壯志,才能寫下這九個字。
事後我裝作不知,然文國公府那些人,不知道是否是被特意安排過。
周堯的衣食住行不僅是按照府中庶女規制,甚至在得罪一位府中小姐之後,飯菜比奴僕還差。
她卻苦中作樂,偶爾去廚房拿菜,自己悄悄和婢女做著吃。
我心中不忍,每日授課時帶著吃食前來,散學之後,時而從院子的一個洞口遞進去。
我與她的關係在不知不覺中拉進,我們成為了朋友。
而我也知道了她心中宏偉願望。
那日陽光明媚,我看著她指了指天,鄭重其事地對我說:“宋巖,我日後定然要坐上這個位置。”
我心裡一怔,不敢置信地看向她,但是她眼底的堅定卻讓我尤為的觸動。
我想我怕是失心瘋了,真的相信她可以做到。
然而事實上卻是,如今陛下有幾位皇子,而且歷代大晟從未有一個女子能問鼎那個位置。
我認真看著她的眸子,緩緩低頭道:“未來之事,誰也不知,一切皆有可能。”
遙不可及又如何呢,不去做誰又知道不行?
周堯顯然被我的話詫異到,對著我笑了笑:“原以為你會跟你祖父一樣,墨守成規……”
我苦澀一笑,這句話說的我很古板似的。
但是自從那日之後,我們似乎靠的更近許多。
周堯是在十三歲那年正式被封為公主,而她的身世也被朝野震驚。
我內心發自內心地為她欣喜,因為文國公府的日子,很苦。
然而,那日她穿著公主的服飾來見我,質問我是否早就知道,她是公主……
我沉默了……此事我不知道如何解釋,但是沒想到她的氣性如此大,足足生了我三個月的氣。
與她和好那日是佳晨公主生辰。
佳晨公主的生母並不得寵,但是陛下還是給她舉辦一場生日宴。
那日,我下意識地尋找她的身影,卻並沒有看見。
在花園尋了一圈,她孤坐在一旁的石階上,手裡抓著一把花,地上已經落了十幾朵。
她抬眸看向我,難得地沒有轉身離去,而是扯下一朵杜鵑花,吸吮道:“你不必說我沒有公主的模樣,我就是這樣。”
她將手裡的一朵花擲向我:“有話快說,沒事左拐,慢走不送。”
我低頭撿起地上的花,捧著放在花樹地下:“只是想找您說一說話。”
偌大個長京城,我也只有能與她說上幾句話。
或許更多的是,她自小沒有見過母親,也沒有過一場像樣的生辰宴,只有曾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