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堯支起頭淺淡一笑,另起話題道:“說一說如今的孟國大皇子。”
“是。”
盧晚晴想了想,銅雀臺最新收到的訊息,低頭回道:“回稟陛下,周國的幾個郡縣春汛導致河流決堤,百姓流離失所,大皇子近日正在上奏周皇,撥款賑災。”
周堯愣怔了一兩秒,才扯了扯嘴角問:“春汛,難不成周國冬日的時候並沒有對河道修治?”
不知道又有多少百姓受災啊。
盧晚晴默默搖了搖頭:“冬日的時候,皇城之中建了一座樓,與大晟的萬世樓相似。”
有錢建樓,沒錢俢河。
良久,盧晚晴退了出去。
周堯支起頭思索,眉頭卻是緊鎖著。
雖然她是大晟的女帝,但是周國的百姓也是命啊,不知道又有多少百姓流離失所,或者淹沒在這場決堤之中。
然而她卻什麼也不能做。
方辭禮提著一桶熱水走進來,拿過木盆放在一旁,將水倒進去,關切地問道:“陛下,發生了何事,您眉頭又皺起。”
周堯抬手捏了捏眉心,不答反問道:“那兩姊妹可走了?”
方辭禮用手拭了拭水溫回道:“已經由盧姑娘帶走。您買的簪子,臣侍也送與了兩人。”
周堯點了頭,繼續盯著手裡的奏摺,片刻之後淡淡道:“走了便好,與我們一起終究是太過危險。”
這一路上雖然還算平安,但是如今正式踏入孟國,之後的路可就難走許多。
方辭禮也明白其中的道理,抬手託著她的鞋,擔憂道:“陛下,明日一早便出發去孟國的國都,聽說城門外有許多的難民匯聚。”
周堯放下摺子,瞧著他脫下自己的鞋襪,唇間帶著淡淡的苦澀:“孟國發生了大河決堤,不少百姓失去房屋,往國都匯聚也是情理之中。”
方辭禮託著她的腳緩緩放下去,沉默良久問:“陛下,孟國應該會盡快賑災,安置流民的吧?”
周堯面色清冷,倒讓人難以捉摸,良久她搖了搖頭:“此事朕不知,為君者自然是先施粥賑災,隨後安置流民。大災大難之後,稍有不慎最容易得瘟疫。”
至於孟國怎麼處置,她還真的不知道,這是孟國的國事。
月上柳梢頭。
兩人躺在床上,一時之間都沒有說話,卻都沒有睡著。
周堯靜默許久,緩緩開口道:“辭禮,你在想什麼?”
方辭禮側頭緩緩靠近她,雙眸微動,輕聲道:“陛下,臣侍前半生可謂是順風順水,首次參加科舉便摘得探花之名,後來先皇賜婚,沒多久陛下您被立為儲君,先皇駕崩之後,臣侍便成為一宮主位……”
他頓了一下,輕輕靠著她道:“此次與您出行,臣侍發現原來一兩銀子對於百姓來說很多,仍然還有很多百姓吃不飽穿不暖。”
“曾經的臣侍立在高處,不知民間疾苦,如今看見孟國的女子活著都這般艱難,心裡很是難過。”
周堯側頭抵著他的頭,輕聲道:“辭禮,每個人有自己的責任……朕的責任是這天下百姓安居樂業,而你,也喪失了自由……”
她聲音溫和下來:“做好自己,無愧於心……如你所說,女子太艱難,那便努力,一步一個腳印,靠近這個願望。”
方辭禮眉眼間有掩不住的失落,思索良久,眼底眸光亮起:“陛下,臣侍似乎明白了……”
周堯笑了笑問:“明白什麼?”
方辭禮眼底閃過一抹堅定,認真說:“陛下,臣侍雖然身處後宮之中,但是思想是自由的……可以寫書,可以譜曲……手中的毛筆亦可當長矛……”
周堯抓住他的手,就當方辭禮以為她不會出聲的時候,聽見一個字:“好。”
翌日,天朗氣清,惠風和暢。
方辭禮推開窗,窗外的枝頭上已經嘰嘰喳喳,他側頭道:“今日的天氣可真好。”
周堯起身理了理衣襬,疑惑問道:“南梧這幾日還在看醫書呢?”
“是啊,南神醫自從得到那本醫書,這些時日都在埋頭苦讀。”
那本醫書是由潤葉衛從苗疆帶來的,裡面記載著苗疆歷年的傳承,還有苗醫救人的土方法。
周堯走出院子,月滿樓的側面停著一輛華麗的馬車,方辭禮扶著她走上去。
月滿樓的管事打包不少糕點放在馬車上,他恭敬的立在馬車旁:“願夫人,一路順風。”
周堯抬手掀起簾子,對著他頷首:“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