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山谷中空蕩無聲。
慕寒淵站在晦暗的山蔭裡,似乎只是一言不發地,前所未有地、細緻打量著她。
然後他微微偏首,掃過了她身後的那一排墳塋。
不多不少,八座。
最後一座明顯剛起不久,緊挨著旁邊的一座舊墳。新墳的碑紋被雲搖的身影攔住了,旁邊那座與它相依相偎的,倒是再清晰不過。
慕、九、天。
慕九天——
慕九天!
“你怎麼了?”雲搖察覺什麼不對。
此刻的慕寒淵陌生到只是站在那兒,竟然就叫她心底生出一種莫名的寒意來。
連奈何劍都似乎感知到什麼可怖的危險,正在她手心裡微微慄然,發出低悶的示警鳴音。
以及,從他出現在後山山谷裡那一刻,天外的震怒雷聲,似乎就像是被徹底摒蔽一樣,消失不見了?
雲搖腦海裡思緒紛雜,來不及將這一切捋成最理智的判斷,對慕寒淵的關心擔憂已經壓過了其他。
她試探地向他的方向走了兩步:“慕寒淵?”
這次,山蔭間終於有了回應。
回應她的,是慕寒淵垂低了頭,從喉結後迫出的一聲低而嘲弄的笑。
“別喊我的名字。”
他再抬首時,聲線沙啞得厲害。
雲搖蹙眉:“你說什麼?”
慕寒淵沒有回答,而是目光與她身影一錯,望見了她身後沒再藏住的那座空墳白碑。
上面還一字未刻……果然是她留給她自己的。
和旁邊的那個人一起。
慕寒淵低聲笑起來,聲音沉啞得可怖:“你是想要和他一起合葬在這裡,是麼?”
磅礴的氣機在雲搖眼前的山谷中積聚。
此地彷彿有了一隻無形的覆天之鬥,整個乾元界內,天地之間的戾意與穢氣,都向著這方山谷內近乎瘋狂地席捲,灌注。
然後盡數壓在山蔭下那道清孤的身影上。
雲搖眼皮抽跳:“慕寒淵、發生什麼事了,你告訴我,不要再動靈力了!”
“你當年救我,”那人清沉的聲音打斷了她,他的情緒似乎平靜下來,卻更抑著一絲山雨欲來的恐怖,“……只因我與他相像,是麼。”
天地氣機難遏,雲搖下意識地急促提聲:“你與誰相——”
話聲未落。
慕寒淵終於從那道山蔭間緩步踏出。
雲搖的話聲戛然而止。
她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望著那個踩著如墨翳影,一步一步,從晦沉山蔭裡走出來的青年。
光陰在他身上交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