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戍城光罩外,如燃起一場焚世之火。
虛空中。
慕寒淵長袍垂停,他終於重新睜開了眼,望向下方陌生的龐大城池。
……方才他雖神魂如塵,卻也能清晰感知那個“慕寒淵”的所作所為。
此刻,最近人群要害的幾團碎刃魔焰被他卷至百里外的無人荒野,然而還是有攔不下的,正落入城池四周。
在滿城慌亂驚聲與火勢燎天中,光陣不敢再封鎖,自行破開——懸劍宗弟子紛紛傳令四方,御起仙舟飛劍,將城中百姓向無火的城外之地送去。
虛空中,慕寒淵墨袍掠出殘影,直入戍城。
聞不言趁方才起火城亂之時,混入了向城外遁逃的百姓當中。此刻他正扶著斷臂踉蹌撲行,眼見城門就在幾丈開外,他的心欣喜若狂地跳了起來,就要一步踏出。
忽地,他的身影像被無形之力強行凝滯在了半空中。
只有眼珠能動的聞不言驚恐地微微轉過眼球,一襲凌白盛雪的長髮,輕緩掠過他身側。
清聲溫潤,如珠玉落盤。
“聞宮主。”
百年間他曾與對方閒棋手談,把酒言歡,而今,那人如謫仙的清顏落入他眼底,卻與索命的惡鬼修羅無異。
“救……我……”聞不言從嗓子裡擠出血腥的哀鳴。
“殺我乾門長老弟子,共三十二人,”慕寒淵凌空掠至他身前,翩然回身,他漆黑長垂的睫羽下,眸子溫和如水,又漠然似冰,“爾罪,難恕。”
話落,慕寒淵掠身離開。
他身影消失在城門下的瞬息,四周百姓驚駭地望著,三十二道橫豎不一的血線,同時顯影在聞不言的身上。
下一刻。
“……砰。”
如煙花四濺。
死寂過後。
“啊啊啊啊啊啊啊————”
尖厲的驚叫聲,穿破魔焰落下的焚世之火,迴盪在整座戍城的上空。
二十息後。
藏匿於戍城中的浮玉宮長老,只餘下最後一人。
浮玉宮五宮主,段松月。
顫顫巍巍的段松月將自己的身體哆嗦著挪向牆根,他難以自遏地瞥過慕寒淵身後不遠處,那個四分五裂的同門長老,只一眼就叫他滿頭大汗,驚恐地抽著氣轉回來。
“我我我我……只殺了一個築、築基期的……小小小弟子……就算是眾仙盟要處置,也、也會容情的……你想清楚,你要是殺了我……就是枉、枉殺……”
“只殺了一個麼。”慕寒淵悲憫垂眸,望著眼前快要縮作一團的人。
“是,是,只有一個!!”
段松月驚恐地聲音嘶啞著喊出來:“真的!他是給別人擋,自己撞到我劍上來的!”
“可惜了。”慕寒淵回身。
段松月如釋重負,大汗淋漓地靠在牆上,不敢出聲追問。
然而他還是聽見了尾音。
也是他在這世間聽到的最後一句——
“你的命,本不配抵他。”
“……!”
一道血線,從段松月的眉心正中,豎著向下裂開。
“砰,砰。”
身後兩聲落地。
慕寒淵一揮袍袖——
隔著兩條街巷的百丈外,一根被火燒斷向下砸落的房梁,被拂落到旁處空地上。
原本的梁前,哭嚎的小姑娘被母親一把抱在身下。
半晌沒等到那火柱落下,母親驚慌又後怕地停住,茫然四顧卻不知發生了什麼。
“孃親…”小姑娘帶著哭腔仰頭,“我怕。”
“不怕,不怕,娘帶你走,我們走!”
“……”
慕寒淵在原地停了許久,袍袖下指骨緩握。繼而他察覺什麼,仰眸。
碧霄身影正凌空欲逃。
“……”
慕寒淵眼底方起的慟意薄收,霜冷般的凌冽覆上。
他凌空而起,正欲追去。
忽地。
戍城上空,不知何時降下了一張金色大網,正向著他網落——
“魔頭!還不束手就擒!!”
彷彿足以遮天的金色大網八角,分別是一位合道境的懸劍宗長老。
而這網也非網,而是懸劍宗鎮宗劍陣,每一道金光看似網繩,觸之都是劍光凌身。
慕寒淵長睫未動,仰眸望著懸劍宗眾人:“三息退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