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不明白——為何那日他們是站在我們這一邊的,今日卻又都巴不得逼寒淵師兄死了呢?!”
雲搖似乎沒想到丁筱糾結的是這個問題,她微微怔過,才開口道:“仙門大比,到的年輕弟子,還是門中耆老?”
“大比五年一屆,往屆不入,自然是年輕弟子居多。”丁筱想都沒想。
“那你再看今日呢?”
“……”
丁筱下意識地隨著雲搖的話,向著八方一掃。
眾仙門公審,能代各仙門出席的,自然是門中的掌門和實權長老。放眼望去,除了屈指可數的幾個大仙門外,皆是一派神容肅穆的長者。
“確實都是各門耆老,”丁筱問,“但這有什麼關係嗎?”
“年輕氣盛時,只問是非對錯,本心好惡,敢疑天何不公。而愈是年長,心中便愈多齟齬,見一事,是非之前,先權利弊、衡得失;作諸多考慮,再行趨利避害之舉……”
雲搖說著,眼尾微抬,似嘲似諷,“如此想來,人壽有盡,實是萬物得存之根本。”
丁筱聽得恍惚:“師叔是說,寒淵師兄的存在,是各仙門耆老都不希望看到的?”
“是啊。當日在天山,這些掌門耆老不曾阻攔年輕弟子們站在我們這邊,是因為彼時,對面是仙域之首、凌駕於他們所有人之上的浮玉宮……”
雲搖說著,忽地一怔。
“原來直到今日,我才聽懂大師兄說的那個故事。”
“故事?”丁筱茫然扭頭。
“屠龍者終成惡龍。”
雲搖低聲自嘲,“數十日前浮玉宮在上,它是那頭惡龍。而今殺了惡龍的人,踏惡龍王座於足下,同樣凌俯眾生……於是今日,他們眼中的慕寒淵,儼然便是未來最有可能成為惡龍的了。”
“可那只是可能啊!”丁筱忍不住怒。
“對他們來說,一個可能關乎生死,自然該滅殺在襁褓之中。”
雲搖回眸,望向丁筱,眼神一瞬竟叫丁筱覺出幾分神性的漠然:“換你作他們,與預卜中,將要禍世滅眾生的未來魔頭非親非故,你要他生,要他死?”
“——”
丁筱僵在原地。
“戍城萬民請願!剿滅魔頭!”
一個凍得顫巍巍的凡人老者為首,身後跟著婦孺老幼,手捧請願書跪在了懸劍宗的刑臺下。
“魔頭禍世!不可不除!!”
“魔頭禍世!不可不除——”
“魔頭禍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