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髮珠釵、紅衣霞帔 、紅黛柳腰、嫋嫋婷婷與往日床榻上那位毫無血色,手腳發冰的餘煥英比,簡直就是如南轅北轍般。看著這一幕,延洲起身,眼眸泛起一層薄霧,又迅速的淹沒在滿含笑意的眼神裡。
餘煥英平日少有穿的如此隆重,今日如此心裡便是為得那幾分梁國顏面,每一步都走到謹慎非常,更是把宮裡嬤嬤教的規矩,又在腦子裡過來一邊,直到走近,也沒拿眼打量延洲。宮裡嬤嬤教過,外臣接見是國與國的較量,需得對方行禮,方能拿眼瞧外臣,這是戰術也是梁國公主尊貴象徵。
延洲至始至終眼神就隨著餘煥英的步子移動,他這才發現,梁國的公主,儀態上的高貴典雅,哪怕是這公主儀仗整個亭子都擺不下,身為梁國的公主依然神情漠然,帶著藐視的高傲態度。心裡生出了許多異樣,立刻就明白了,這是玉絜將自己當做素未謀面的外臣了,哪怕這個外臣真的是梁帝賜給她的駙馬,她依舊不抱怨,不任性,做好梁國公主該有的擔當,她從來就不會考慮她自己。心裡越想眼裡的悲傷與心疼捲走了片刻的喜悅。
就這樣呆呆的看著餘煥英,忘了行禮,也忘了出聲
一旁的管家,忙上前低聲提醒 “駙馬爺,行禮了”
延洲煩雜的思緒被拉了回來,他沒有行禮,連點頭都沒有。直直的盯著,側著臉挑茶點的餘煥英,嘴角含笑,雙臂微微張開,溫聲開口“玉絜,好久不見,來,抱一個”
手指正挑選著茶點的餘煥英,聽到熟悉的聲音喚出熟悉的“玉絜”二字,手指便伏在了茶上,不敢多動一下。直到聽完整句,才確信自己耳朵沒聽錯。半個月前,她醒來,聞到了芍藥花香,延洲喂她喝藥,摟著她睡那日種種,醒後她皆以為是夢,這一刻她也怕是場夢。
側過臉頰的雙眸已朦上了霧,暮色浮現,廊道上的琉璃燈逐一亮起,夏蟬娟娟不休。延洲笑容依舊,青黛長衫顯得他如溫潤的小公子,張開的雙臂像是曠野上,自由的味道。
四目相對的那一刻,餘煥英剎那間摒了皇家高貴,棄謹慎於戰術。奮不顧身的朝那夢裡的雙臂撲了上去。
:()春衫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