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利給蔻裡注射了退燒針,交代完注意事項後,離開了房間。
蔻裡出了很多汗,衣服溼噠噠的貼在身上。
溼漉漉的金髮也貼在他的額頭。
姜亦喬打了盆水來幫蔻裡擦身。
她一粒一粒去解他襯衫的紐扣,而她的手卻忽然被蔻裡的大掌捉住了。
他捉的很緊很緊:“你還沒有回答我,可不可以不要生氣了?”
姜亦喬挪了挪手腕,“蔻裡,你先鬆開。”
怕姜亦喬生氣,蔻裡還是乖乖的鬆了手。
“你讓我看醫生,我聽你的話看醫生了。”
“所以,可不可以原諒我?”
“可不可以不要生我的氣了?”
每一句話聽起來,都誠惶誠恐。
那一刻,他不再是一個不可一世的上位者。
而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害怕失去摯愛的男人。
姜亦喬沒回答,只是拿了毛巾幫蔻裡擦臉,然後,擦脖頸。
蔻裡也積極的配合她的動作。
當那拿著毛巾的纖軟柔荑滑到男人的胸口時,姜亦喬微微一頓。
蔻裡胸口上那一大片紋身好像比之前又淡了許多。
姜亦喬把手放在他的胸口,鼻尖一酸,“你的紋身後面是不是去洗了很多次?”
其實不用蔻裡回答她也知道,他胸口的紋身他肯定去洗了很多次,不然顏色不會像現在那麼淡。
蔻裡沒回答姜亦喬的問題,只是定定看著她的眼睛,還是那句話:“貓,我們和好,可以嗎?”
曾經。
他以為,他把姜亦喬抓來,斷了她的硬骨。
把她馴成一隻乖順的小貓,她就能聽話的留在他的身邊。
可原來,他根本就馴化不了她。
他根本就不是馴馬人。
反倒是他自己,成了被馴化的那一個。
只要他的小野貓能消氣,能留下,能回頭看他一眼,能跟他一輩子好好生活在一起。
他願意拔掉身上所有的利刺,他甘願成為被她馴化的那一個。
他看向她,目光灼灼。
“不生氣了,好不好?”
姜亦喬杏眼裡倒映著水色,咬著唇點了下頭。
“那你趕快好起來,我就不生氣了。”
蔻裡看著她笑,心裡緊緊繃著的那根弦,終於放鬆了一些。
真好。
小野貓說不生氣了呢!
“貓。”
蔻里拉著姜亦喬的手,想到了一件很嚴肅的事情。
“你的親生父親是費明·洛克蘭。”
姜亦喬看著他,“你想說什麼?”
蔻裡想了想,直接說了一句:“費明是我殺的。”
姜亦喬把毛巾扔回了盆裡,垂眸看著他,知道他有話要說。
蔻裡有些不確定的問:“你會怪我嗎?”
會不會怪他?
這個問題姜亦喬還從來沒有考慮過。
那個對媽媽做出了那麼殘忍的事情的男人嗎?
那個生物學上的父親嗎?
那個殺人犯嗎?
姜亦喬無法想象,媽媽當時在得知有她的存在後,是如何做到,決定把她生下來的。
那個時候,媽媽一定承受了巨大的煎熬吧。
媽媽她一定是個特別特別善良的人。
她救了唐德。
還把她給生了下來。
可最後,還被那個男人殘忍的殺害了。
媽媽她,明明不該承受這一切。
可是……
她越想,就越覺得好難受。
蔻裡知道她心裡難受,也沒打斷她,就那樣安靜的看著她。
思緒一點點收回來以後,姜亦喬目光堅定的說:
“蔻裡,我不怪你。”
“是你讓我明白,血緣不代表親情。”
不管她那位遠在中國的爸爸會怎麼想,但在她的心裡,永遠都只有一個父親,她也永遠只會姓姜。
“那,”蔻裡問,“如果安娜做了不好的事情,我教訓她,你會怪我嗎?”
除開那層她厭棄的血緣關係,她跟安娜其實就是陌生人。
經歷了那麼多的動盪,也見過了那麼多的生死。
姜亦喬才真正明白了——
“對壞人善良和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