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理的讀書人並不多。
只聽遼王又長嘆一聲道:
“可惜前朝玄菟郡,積骸成莽陣雲深。”
“如果本王沒猜錯的話,這腳下正是晚唐才子李商隱譏諷隋唐王朝征討高句麗、窮兵黷武詩句中的玄菟郡城。當年燕國大將秦開向東開闢千里疆土,在此地築城,名曰青樁。”
“此城實乃我華夏先民治理瀋陽之濫觴,也是後來東漢玄菟郡郡治之所在。這些夯土與本王去年在懿州城北駱駝山發現的燕長城實為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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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湜、鐵燿等人正要誇讚遼王博學,遼王又話風一轉,厲聲說道:“只可惜大唐王朝還是讓李商隱這幫文人吃得太飽了。只知道花前月下,傷春悲秋,借古諷今,殊不知,如果不是秦開、薛仁貴等名將捨生忘死,開疆拓土,修我長城,衛我華夏,不僅幽雲十六州早為胡人牧場,山東、河南之地恐怕也要化為高麗的郡縣。”
黃湜這時才知道遼王帶他到青樁古城別有深義,連忙答道:“學生雖然愚鈍,也知道鑑古知今。殿下帶學生在此憑弔,實為勉勵學生效仿秦開經營瀋陽,以控遼東。經營遼東,以控塞外蠻夷,混一戎華,衛我華夏。”
朱植見黃湜這麼快就開竅了,就進一步點撥他說:
“這瀋陽確實是這遼東根本。不過,僅僅看到遼東,格局還是小了些。你不防再向前看一千五百年,華夏之盛無不從一統遼東開始,華夏之衰無不從遼東淪陷開始。這就是我為什麼會說,不到遼東,不知中國之險。”
“你再向北看千里之外的長春,沃土千里,那也是遼東,不到遼東,不知中國之富。其實長春之北更有沃土數千裡,不到遼東,不知中國之大。”
聽遼王這麼一點撥,不僅是黃湜,就是周圍的鐵燿等人也頓時感覺胸中有了萬里山河,磅礴無比,一個接一個地對著遼王拍起馬屁來。
遼王倒覺得受之有愧,他可是把後世經營東北六百多年的經驗教訓也壓縮之後提前搬到了前世啊!
想當年,張大帥父子要是有這個領悟力,估計倭寇還真不一定打得進瀋陽城。
想到張大帥,朱植又想到張氏父子曾經搞了一件很失敗的事情:缺縣長。
當年張氏父子曾經帶領二十萬東北軍從黑水白山一直打到上海灘,佔領了大半個中國富庶之地,卻連一個縣長都派不出來,結果被北伐軍輕輕一反擊,又被攆回了瀋陽城,張老帥還在進城前被倭寇給炸死了。
以至於張少帥晚年回憶起這件事情的時候,還是後悔不已。
古人說打天下容易、治天下難,其實難就難在不好培養治理天下的人才。
想到這裡,朱植向周圍眾人問道:“前年年初,本王從萊州渡海,曾經從山東招募了二十來個落第秀才,現在歷練已有兩年了,有沒有表現優異之人?”
黃湜連忙說道:“學生前年在望山鋪時,曾經帶了兩個秀才,倒是踏實能幹,只是一直沒有名份。好在王府按九品屬吏發了些俸?和銀子,乾的還算安心。”
張石也說道:“王府三衛也曾經去了十來個秀才,只有六個留了下來。其中有四人在夜不收效力,表現尚可。一人在中護衛做文牘,一人在左護衛做百戶。其他人估計不是在王府學堂裡教學生識字,就是在張信手下當差。”
朱植轉身又問黃湜道:“讀書人十年寒窗,有的是半部論語治天下,有的是百無一用是書生。子澄先生,你說說,為什麼會有天壤之別?”
黃湜也是悟性極高之人,略加思索,便道:“陸放翁先生曾言,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讀書人能否會治國天平下,最終取決的不是肚子裡墨水多少,是否中舉及第,而是身子端的高低、能否躬行歷練。就像當今聖上培養諸位皇子,不到十歲就送往中都,從體驗農桑艱辛開始歷練。殿下培養我等治理遼東,也是放到屯墾大業中一項一項去磨礪鍛鍊。”
朱植不由大喜:“子澄先生果然聰慧,一點即透。你和張信二人共同拿個章程,上半年就在這瀋陽辦個縣長……縣令培訓班。把王府那幾個九品小吏、內地來的秀才、識得些字的退役傷殘軍士,都統一召到瀋陽進行培訓。”
黃湜問道:“不知殿下想培訓什麼內容?”
遼王沉吟了一會,答道:“就拿你自己的體會,教他們如何勸導百姓耕種、興修水利,如何開辦學堂、開啟民智,如何斷案、調解鄰里糾紛,如何協助王府徵兵納糧、救濟賑災……”
“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