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阮煙一直都知道傅宴清的聲音好聽,但是從來沒覺得他的聲音這麼好聽過。
只是這麼簡單的一個字,卻比他平時說再多的話都讓阮煙覺得好聽。
她並不是因為傅宴清的信任而欣喜,只是因為傅宴清的知分寸而高興。
她身上的秘密太多,傅宴清又是一個聰明又敏銳的男人。
兩人共同生活在一個家裡,要想一點兒痕跡都不露,那幾乎是不可能的。
只有兩個人都揣著明白裝糊塗,他們的日子才能這麼安穩的過下去。
只要傅宴清選擇裝傻,阮煙自身的秘密完全可以隱藏。
但是念念身上的不同,就不是那麼好藏的了。
單單隻靠阮煙一個人,還真的不一定能做到。
心中這麼想著,阮煙面色猶豫的看向了傅宴清。
傅宴清一直都在注意著阮煙,阮煙才露出為難的表情,他就看到了。
放下手中還沒洗乾淨的碗,傅宴清目光灼灼的看著阮煙,“有什麼事情,你都可以直接跟我說,不用有任何的擔憂和顧慮。”
看著眼前的傅宴清,再想想這段時間以來,傅宴清對昭昭和念念的態度,阮煙乾脆也不再猶豫。
“我就是想跟你說——”
“宴清啊,在家嗎?”
王國勝的聲音突然從外面傳進來,直接就打斷了阮煙還沒說完的話。
阮煙皺了皺眉,“等晚上再說吧!”
傅宴清輕輕點頭,人沒動,但是卻衝著院子裡高聲道,“大隊長,我在家,在廚房裡。”
王國勝聽到回應,揹著手往廚房走,同時也覺得奇怪,“這都什麼時候了?你們還沒吃飯嗎?”
“吃過了。”傅宴清看了一眼已經走到廚房門口的王國勝,“我在刷碗,馬上就刷完了,大隊長過來,是找我有什麼事兒嗎?”
王國勝聽到傅宴清的話就是一愣,片刻之後雙眼瞪大,渾濁的老眼裡透露著震驚,“你刷碗?為什麼是你刷碗?”
這不是娘們兒該做的事情嗎?
王國勝的頭微微轉動,看向了一旁的阮煙。
雖然王國勝只是看過來,一個字都沒有說,但是面對王國勝這樣的眼神表情,阮煙卻瞬間就明白了他心中所想。
王國勝的想法,也是這個年代很多男人的想法。
家務活兒就是女人該做的事情,和男人無關。
但那是在別人家,在他們家,不存在這種情況。
阮煙的視線不躲不避,甚至還衝著王國勝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大隊長一直盯著我看什麼?是有什麼話要跟我說嗎?”
王國勝點了點頭,十分語重心長的開口,“阮煙啊,雖說我是外人,可我畢竟是咱們大隊的生產隊長,也是你們的長輩,有些話啊,我還是要跟你說一下。
宴清現在是公安局的隊長,是個有本事的人,每天都忙裡忙外,事情多的很。
這些你都幫不上忙,也就算了,也沒人怪你,畢竟你是個女人。
可是你這家裡的活兒也不幹,就不對了啊!男人在外面工作已經夠累了,回到家還要洗碗,那還要你這個媳婦兒幹什麼?”
每聽王國勝說一句,阮煙的眉心就跟著跳一下。
就算知道這是這個時代很多男人普遍的想法,但阮煙還是不準備就這麼接受。
“大隊長,照你這麼說,娶媳婦兒就是為了洗衣做飯帶孩子?”阮煙問。
“對啊!”王國勝理所當然的回答,且沒有任何的遲疑,“娶個媳婦兒回來,不就是為了傳宗接代,洗衣做飯,照顧老人嗎?
要是娶了一個什麼都不會做的懶婆娘,還是個不會下蛋的母雞,那這日子過的得有多糟心?”
聽到王國勝這話,阮煙往後退了兩步。
不因為別的,就想著往後站一站,好好的看看這個大隊長,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一個生產隊的大隊長,就算不是高知識分子,但至少也不應該有這樣狹隘的偏見吧?
可偏偏,王國勝這一番話說的太過理所當然。
理所當然到,阮煙已經沒了反駁的心思。
對於這種中毒頗深的老男人,多跟他說一個字,都是在浪費生命。
阮煙從來都不是會委屈自己的人,對著王國勝露出了一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轉身就準備走。
可還不等阮煙邁出腿,手腕就被傅宴清緊緊地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