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一笑,豁達地說:“貧僧嚇到施主了。”
陳雲州輕輕搖頭:“沒有,今日貿然打擾大師,還請見諒。”
慧心側身邀請陳雲州:“施主多禮了,裡面請。”
陳雲州進了禪房,禪房內佈置得非常簡單,只鋪著幾個蒲團和一張小几,小几上放著一隻茶壺和四個竹筒做的杯子,以及一隻木魚。
慧心摸索著坐到小几後面,手慢慢在桌面上挪動,摸到茶壺然後往上抓住把柄,另一隻手過去摸了一個竹筒,往裡倒茶。
陳雲州見狀俯身過去:“慧心大師,讓我來吧。”
“也好,貧僧招待不周,請施主見諒。”慧心大師鬆開了手。
陳雲州接過茶壺,眼睛一垂,無意中掃到慧心大師的指腹,跟白淨細膩的手背不同,慧心大師右手虎口和手指頭上竟有一層厚厚的老繭。
對這些老繭,陳雲州一點都不陌生,因為他現在的這具身體的右手上也有,位置都跟慧心大師的差不多。陳雲州估摸著是原主長年累月練字寫文章形成的,可慧心大師一個瞎子眼睛都看不見,自然沒法練字,那他手上的繭子是怎麼回事?
陳雲州下意識地看向他緊閉的雙眼。
滴答滴答……
突兀的聲音在安靜的禪房內響起,引起了慧心大師的注意,他手掌貼著桌面摸索,嘴裡嚷著:“施主……”
陳雲州瞬間回神,提起水壺:“抱歉,慧心大師,是我不小心將水溢位來了。”
目光掃到地面上的水澤,陳雲州腦海中忽地冒出一個念頭。
他用歉疚的口吻說:“大師,在下這就讓人來清理。”
說罷不給慧心大師反駁的機會蹭地起身,拉開了禪房的門,對侯在門外的柯九說:“進來,把地上的水擦乾淨。”
說完給柯九遞了個眼色,示意他待會兒好好搜搜這間禪房。
柯九會意,跟著進屋:“是,公子。”
慧心大師聽到二人的對話,溫和地笑道:“施主,來者是客,怎能勞煩你們,讓福青來吧。”
陳雲州不同意:“在下弄的,怎能勞煩福青師父。大師,這裡就留給柯九收拾吧,咱們出去走走如何?”
慧心大師扶著小几邊緣站了起來:“也好,就勞煩這位小施主了。”
陳雲州伸手:“慧心大師,我扶你吧。”
“多謝施主好意,不過貧僧從小在這山上長大,寺裡的路甚是熟悉。”
說著他慢吞吞地摸索著走到門口的位置,然後拉開門,取下靠牆立在門口的一根竹棍,在地面上敲了敲,然後緩緩邁出步伐。
陳雲州跟在旁邊一直細心觀察著慧心的動作。從頭到尾,他的眼睛始終緊閉著,手上摸索和用棍子探路的動作都非常熟練,與陳雲州曾見過的盲人別無二致。
莫非是他想多了?
可慧心大師手上的老繭怎麼解釋?
這樣的老繭必須是長年累月重複某種勞動才會產生,可慧心大師眼睛瞎了,很多勞動沒法做,他白皙細膩的手背也證實了這一點。
陳雲州決定再找機會試試他。
走出禪房慧心大師停下了腳步,抬起竹棍指著右手邊的那叢青竹道:“這些竹子是當年建寺時五平大師親手所種,百年過去,也就這叢竹子還在。那邊的大殿,還有禪房、僧寮都是我師父修建的,他遊歷至此時,五平寺塌得只剩下半間後殿,他花了三年時間,一磚一瓦親手重建了這座寺廟。”
陳雲州很捧場:“空淨大師真乃一奇人也。”
慧心大師面帶緬懷之色:“師父他老人家一心向善,虔誠向佛。貧僧便是他從山下撿回來的,當時貧僧餓得奄奄一息,師父每日熬煮米粥,一勺一勺地餵我,方才我撫養長大。後來我下山不小心摔了一跤,不慎被石頭劃破了眼睛,從此再也看不見,成為了師父的負累。師父不但不嫌棄我,還撿了福青二人回來,代我收徒,以免他去了之後,我在這山上孤苦無依。可惜,師父的養育之恩,我這輩子都沒法報答了。”
陳雲州寬慰道:“空淨大師這樣潛心向佛的大善人,死後必是去了西方極樂世界,大師當為空淨大師開心才是。”
慧心大師笑了:“貧僧一出家人,尚且不及施主豁達,甚至慚愧!”
陳雲州輕笑著搖頭:“哪裡哪裡,我這叫站著說話不腰疼,若換到自己身上,恐怕又要著相了。”
慧心大師笑了起來:“施主真是個妙人,今日能結識施主,實乃貧僧之幸,不知施主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