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掉頭,衝下了沙灘,鄭餘生在星光中奔跑到碼頭西側盡頭,優雅一躍,發出輕響,躍下了水。
而就在此刻,另一艘船發出“突突突”的聲音,在靜夜中顯得尤其突兀,掉頭馳離碼頭。
廣澤縣漫長而曲折的海岸線上,烏雲褪盡,現出天際的銀河,將星光灑向長夜。
金星在天際盡頭閃閃發亮,漂浮於海面的快艇熄火,鄭餘生在海上載浮載沉,冰冷的感覺滲入了他的靈魂。
他正在黑暗裡,慢慢地沉下海去,海面上只有幾道不知從何而來的粼光在盪漾。
下一刻,嘩啦聲響,有人入水,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把他拖上了船。
趙星卓飛快地按壓他的胸膛,為他做心肺復甦,又低下頭,覆住他的唇,朝他的肺裡吹進氣息。
鄭餘生睜開雙眼,看著趙星卓。
“我沒有嗆水。”
趙星卓嚇得夠嗆,坐在一旁,說:“怎麼不說話?還以為你休克了!”
鄭餘生凍得臉色蒼白,趙星卓扔給他一張毯子,讓他裹著,轉身去開船,快艇馳離黑暗的海域,沿著金星的指引,把船開往遠方。
天亮了,趙星卓與鄭餘生在沙灘上走著,選擇了僻靜無人的沙灘上岸。 太陽昇起來後,氣溫逐漸回暖,鄭餘生也稍好受了些。
趙星卓在藥店裡買了瓶裝水,一包紙,遞給鄭餘生,說:“擦下你的臉。”
這一夜裡,逃亡與落水對鄭餘生而言根本不算什麼,真正有力度的傷害,是趙星卓的那數拳,不僅是精神上,更是身體上的。
鄭餘生眼睛還腫著,喝了點水後,把瓶裝水按在一側額頭上冰敷。
“還追查嗎?”鄭餘生坐在便利店前問。
“不了。”趙星卓說:“買票,儘快先回江東吧,廣澤也不安全。”
他們沒有討論為什麼會突如其來地出現敵人,為什麼對方一定要殺了他倆才甘心,巡警又是如何得到碼頭上的訊息…… 這些在驟然被揭開的真相面前,都顯得力度甚輕。
兩人回到車站,趙星卓買好票,仍不時轉頭環顧四周,既確認跟蹤又保證兩人安全,事實上就算一手遮天的黑幫,也不敢在列車上公然持械殺人。
車廂內人滿為患,嘈雜的聲音猶如催眠曲,趙星卓疲憊得無以復加,再沒有精神思考,與鄭餘生倚在一起,漸漸地睡著了。
廣澤前往江東的列車朝發晚至,靠站時突如其來的震動,令趙星卓與鄭餘生同時醒了。
“幾點了?”趙星卓揉了下眼睛。
鄭餘生既疼痛又疲憊,坐直身體,勉強朝外看了眼,說:“松嶺站,還早。”
趙星卓起身,鄭餘生以為他去洗手間,便換了個姿勢繼續睡,車廂裡的人漸少了些,片刻後,趙星卓回來了,先前是下車買了兩份便當與飲料,讓他坐好先吃午飯。
趙星卓換到鄭餘生對面,兩人沉默地吃完了午飯,鄭餘生也徹底醒了,中途又經過兩個站,乘客紛紛下車,偌大的車廂內,餘下不到四五人。
趙星卓手裡翻來覆去,玩著鄭餘生給他的六分儀戒指,一時間,兩人的目光都逗留在戒指上。
“事情的起因是這樣的。”鄭餘生開口道:“上大學後,老頭子時不時地會給我安排一些事練手。”
趙星卓:“嗯,幫派接班人的實習。”
鄭餘生:“其中一個內容,就是熟悉分公司的業務,包括建新公司。 起初我只是為家裡的廠房提供原材料,包括一些從國外進口的爆炸物。”
趙星卓:“你發誓,這些話對我不再有隱瞞。”
鄭餘生:“我發誓,以我死去的母親的名義發誓。”
趙星卓:“繼續說。”
鄭餘生:“有一天,老頭子突然讓我安排手下,以供應商的身份,朝一家食品公司的介紹人提供一種使用易燃品混合後,偽裝為食用油,且易揮發的燃料。”
趙星卓沒有說話,手裡玩著戒指,注視鄭餘生的雙眼。
“我不知道他想做什麼。”鄭餘生答道:“引起爆炸?這會釀成社會案件,幫派雖然偶爾也會殺人,卻仍然需要社會信任度與威信,這種社會案件一旦發生,會造成民憤,無法收場。”
趙星卓:“唔。”
鄭餘生:“我問了他好幾次,他保證不會用這批燃料來毀屍,或者引發社會動盪的案件,只是分裝之後,作為儲備,以備不時之需。”
“不奇怪。”趙星卓答道:“作為軍火世家,什麼五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