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面很安靜,易安沒去吃那盤草莓,躺在床上回復私信裡面的訊息。
沉寂的手機亮起,是一個影片通訊,來自他的置頂。
他半躺著,接了影片,把手機移到了自己的正前方。
影片裡的人也剛洗完澡,頭髮還潮溼著,一雙桃花眼裡盛滿了笑意,擺弄著右耳上的機器,過了兩三分鐘才開口說話:“你說句話聽聽,我看調好沒有。”
備註叫濯塵,是易安從小的好朋友,上高中的時候跳級去了國外念大學,依然每天和易安保持著聯絡。
小時候濯塵聽不見,整天跟在易安屁股後面跑,易安幫他糾正發音,和他一起學手語,兩人黏糊著一起長大,在他面前易安總是輕鬆些。
“能聽到嗎?是新的助聽器?”易安換了個姿勢趴著,“這個比以前那個是好看點。”
“還行。”濯塵也躺下了,是完全放鬆的姿勢,“就是還沒習慣,你怎麼瘦了?最近有發生什麼嗎?交到新朋友了?”
看似漫不經心的詢問,卻讓易安想起一件事——但凡是出現在他身邊的人,都會以各種方式和他斷聯。
而在他知道的書中情節,濯塵最後囚禁了主角受。
我的天真竹馬竟然是變態?
易安想象了一下濯塵黑化的模樣,打消了這個想法,笑道:“陸漾回來了,我肯定得跟他熟絡熟絡。”
濯塵嗯了兩聲:“知道了,你休息吧,我該去上課了。”
結束通話電話,濯塵依舊沒有關閉手機,他的胃一抽一抽地疼,捂著肚子躺在床上,房間裡迴圈播放的是易安錄下來的聲音,這些聲音裡最近出現了很多新元素。
外面有敲門聲,保姆進來送藥,他接了,目光在日曆上,沒喝藥,等到保姆出去的時候默默把藥倒進那個快要枯萎的盆栽裡
褐色藥水流動消失。
沒關係,還有一個星期就要見到易安了,那時候就不用吃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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濯塵掛電話掛得快,易安沒意識到他的異樣,開了電腦用電腦回私信。
這種時候只剩下鍵盤的噠噠聲,以及不知名的,像是肉、體和欄杆碰撞的聲音,聲音來自陽臺。
這裡是二樓,平常人想要翻上來很容易,不過這個別墅區是出了名的安保好,暫時還沒有遇到過什麼盜竊或者入室搶劫的案件。
每個房間都有報警裝置,易安站起來,按動開關,把手放在那個紅色的按鈕上,同時緊盯著陽臺。
只要有人一進來,他就會馬上按響按鈕。
那人也確實有想要進來的想法,門把手動了兩下,但是沒有被開啟,隨後外面傳來聲音:“易安?”
換做幾天前易安都不會相信陸漾會來自己的房間,還是這麼偷偷摸摸地過來。
易安離開警報器的位置,走到陽臺上,拉開窗簾。
陸漾站在陽臺上,穿著短袖,手裡的水果盤裡竟然是切好的草莓。
易安看了一眼自己桌子上還沒有動過的草莓,奇蹟般懂了他是什麼意思,只是還沒有開門,明知故問:“你幹嘛?”
“李嬸讓我過來的。”
不自然的表情加上欲蓋彌彰的翻陽臺的動作,易安已經在心裡給他定了罪,不過還是開了門:“你不會敲門進來嗎?”
進來之後的陸漾更加拘束,顯然已經注意到了桌子上放置的草莓,躊躇間有種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把東西放下去的感覺,說話也不像平時:“你在幹什麼?”
“回訊息,剪輯錄音。”
“準備幾點睡覺?”不自然的語調。
易安坐下了,吃了一口草莓:“你是不是來道歉的?”
陸漾臉上情緒波動,一句不是已經快要接在嘴邊了,脫口而出的卻只是:“我只是忘記了。”
“我不喜歡被扔下。”易安第一次這麼嚴肅,“什麼理由都不可以,雖然我們的關係也一般般,但是中途失蹤真的是一件很沒有禮貌的事情。”
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並沒有期待得到什麼好的回應,甚至覺得陸漾會反駁,但是陸漾最終什麼也沒有說,只嘀咕了一句易安沒聽清楚的話。
“你那時候也扔下我了。”
“我也被扔下。”
這兩句不知道哪一句更貼切一些。
陸漾故意轉移話題似的:“草莓給我吃一口。”
“你不是有嗎?”易安點了一下他的盤子,“草莓。”
“我的沒有奶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