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不過追風回來有些日子了,之後如何了,皇帝還真不清楚。
顧岑宴看出來,皇帝對宋鉞一行人很感興趣,便慢慢地將自己所知道的,一點一點地娓娓道來。
皇帝靜靜地聽著,時不時地又會問上幾句,這一說就是大半夜。
皇帝低低地咳嗽起來,在外面守著的萬福嚇得一個激靈,連忙進來,“皇上,很晚了,您不能再熬了。”
顧岑宴這才發現,皇帝的臉色並不好,眼睛裡的疲憊藏不住,他咳嗽了一陣,衝著萬福擺擺手,“朕不要緊的,你接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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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我暫時不會離開,我們明日再說,可好?”顧岑宴勸道。
皇帝不太樂意,顧岑宴道:“皇上,身體為重,您想聽隨時都可以聽。”
許是身體為重四個字,打動了這位任性的帝王,他終於站起來,打算去休息了。
顧岑宴回到梅苑之後,卻有些睡不著覺,皇帝這段時間和京中那些大臣耗著,大臣們日不好過,皇帝顯然也好不到哪裡去,這些京官彼此之間都聯絡有親,牽一髮而動全身,皇帝瘋狗一樣咬了那麼多人,京中竟然只是氣氛肅殺了一些,沒有生什麼亂子,說明皇帝是真的用了很多心思的。
顧岑宴不明白,皇帝為什麼忽然一下子這麼拼。
就像是想要把未來幾年的事情,一股腦全部做完一樣。
還有皇帝為什麼對一個小小的狀元如此感興趣,就算這個狀元身負三元及第的光環,這樣的關注也有些過了,這位宋狀元到底特別在什麼地方呢?
想不明白。
一連幾天,顧岑宴都會進宮和皇帝說一會兒話,一直到了大年夜,皇帝聽完他的話之後,忽然說了一句,“明天就走吧。”
顧岑宴愣住了,過了一會兒才明白過來皇帝剛剛說了什麼。
他放他走。
眼前的帝王,已經年過五十,頭髮半白,臉上有了很多皺紋。
顧岑宴默默地站起身,在皇帝跟前跪下,他的額頭貼在地面上,眼圈有些泛紅。
等他再抬頭時,皇帝已經走了。
外面轟隆一聲響,他忙站起來走到窗邊往外看。
一朵碩大的煙花在天空炸開,照亮了黑夜。
像是一個訊號,這朵煙花炸開之後,緊隨而來的便是更多的煙花升空。
皇帝走在迴廊上,身後煙花漫天,他形單影隻。
他回到了勤政殿,繼續去批閱奏摺。
“皇上,今天是大年三十,您早些休息吧?”萬福公公不忍地勸道。
“休息什麼休息。”皇帝腳步加快了幾分。
不能休息的。
時間太少了,他沒有那麼多的時間了啊。
“賀影心!你才染了風寒,這會兒還在外面吹風,你給我進來。”賀境心雙手叉著腰,衝著站在院子裡,仰著頭,看著漫天煙火的賀影心喊了一嗓子。
賀影心戀戀不捨地看了一眼煙花,然後小大人似的嘆了口氣,“都說了,我已經好啦。”
“好了也要注意。”賀境心揉了揉妹妹的發啾,“福伯已經弄了一大桶水,今日是除夕,要把自己洗乾淨。”
“知道了。”賀影心嘀咕了一聲。
大年三十要除塵,這個除塵也包括身體上的汙垢。
大年三十這一天,無論多忙,泡個熱水澡,搓搓身上的泥球球都是雷打不動的事。
賀影心走到福伯臨時收拾的澡屋,裡面放了好幾盆炭火,很暖和,一點也不冷。
張滿從裡面出來,手裡還抱著一個盆,看到賀影心,還停了下來,“影心要泡澡了啊,要不要我幫你洗?”
“不不不不用了!”賀影心頓時擺擺手,“我可以自己來的。”
“你人小,自己洗費勁的,姐姐幫你。”張滿放下手裡的盆,擼起袖子就要拉著賀影心往澡屋裡走。
賀影心嚇得化身為猴,直接竄進了澡屋裡,飛快地關上了澡屋的門,“滿姐姐,我自己可以的,真的不用了!”
張滿聽著小孩聲音裡的排斥和慌張,有些莫名其妙,“這麼見外的嗎?你是小姑娘,我也是小姑娘,難不成害羞?”
“對對對對,我害羞,我習慣自己洗的。”賀影心站在門後面,她想了想,又挪過來一張椅子壓住門,如此就不會有人從外面推門進來。
“行吧。”張滿也不勉強,她主要是看賀影心小小的,自己洗澡會累著,她端起盆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