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鉞有那麼一瞬間,懷疑自己剛剛是不是聽錯了。
但賀境心看著他的眼神告訴他,他剛剛沒有聽錯。
你想成為神嗎?
“可是人要怎麼成為神?”宋鉞問。
賀境心目光落在矮桌上放著的那張畫了村落圖的白紙上,“這不是有一個現成的,以人身成仙的麼。”
宋鉞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賀境心是在說那逍遙仙。
宋鉞嘆了口氣,“這世上沒有仙,這種用手段把自己偽裝成仙的,必定另有所圖,斂財,或者是權,又或者是……”
又或者是,其他更大的圖謀。
宋鉞沒有說下去,賀境心也沒有再說什麼,畢竟目前他們所說的,都只不過是根據他們到現在為止所看到的的,做出的一些推斷而已,到底是不是,一切還要再去求證。
牛車外面,陳虎抽了一下大牛屁股,趕著牛車又一次拐了個方向。
前面,那巍峨龐大的群山聳立,山上隱約看到一層紅,是山中的紅楓林的楓葉紅了,秋深了。
大根子坐在另一側,看著那抹紅,眼睛也慢慢紅了,他也不知想到了什麼,迅速抬起袖子,狠狠在眼睛上擦過,陳虎沒有回頭看大根子,他眼中倒映著那楓葉紅,眸色冷肅。
此時,縣衙之中,駱修遠打著哈欠,昨晚熬夜熬的太晚,他這會兒還困的厲害,但沒辦法,宋鉞那傢伙,當時激情四射地給他畫了個餅,如今他帶著老婆跑了,留下他和舅舅在縣衙給他賣命,等宋鉞回來,絕對要和他算賬!
他昨天在衙門裡,幾乎要忙成了狗,招賢令貼出去,有人在觀望,有人嗤之以鼻,有人冷漠以對,自然也有人躍躍欲試,想要博一個前程。
他才走進院子,就見福伯正急匆匆地跑了進來。
駱修遠愣了一下,“福伯,你不是跟著你家少爺一起下村了嗎?你們又回來了?”
福伯擺了擺手,“別提了,駱少爺,你舅舅呢?”
聽到院子裡的動靜,賀影心邁著小短腿跑了出來,“福伯,我姐回來了?”
秦家,秦懷安終於接到了大人的回覆,他看著回信上的內容,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意,那姓宋的如此不講情面,不知所謂,這縣令的位置,還是早點讓賢吧。
他想了想,又招來長隨,讓他去把各家做主的人喊來,他還是得敲打敲打,別被弄得人心浮動,那可就不好了。畢竟這永昌縣,遲早都是他的。
秦縣丞那邊如何,宋鉞不知道,此時的宋鉞正從牛車上下來。
賀境心手裡拿著永昌縣的輿圖,正在輿圖上對照著,尋找眼前的村落。
“ 紅楓村。”賀境心仰著頭看著這個建在半山腰上的村落。
永昌縣整體的形狀,像一把開啟來的摺扇,仰天山就是扇柄。紅楓村就建在仰天山陽面的一個山坡之上。
這個村子像是半點都沒有遭受秋旱,村民開墾出來的梯田裡,種出來的稻子並沒有受影響,說起來,大吉村,大樹村,這些被逍遙仙庇佑的村子,好像收穫都不錯。
賀境心和宋鉞,沿著上山的山道往上走,路邊上的溝渠裡並沒有水往下流,兩人在牛車上稍作打扮,賀境心換上了男裝,如今瞧著就是兩個農家小夥子,身上的衣衫都打了補丁,臉上也用特殊的草汁塗抹,看起來面黃肌瘦,像是餓了好幾頓的樣子。
陳虎和大根子則守著牛車,藏在山腳下的楓樹林裡。
大根子走來走去,有些坐立難安,“虎哥,你說……宋大人可信嗎?”
陳虎沉默半晌,“目前看起來,他敢和那些人公然叫板,我不知他可不可信,至少他和那些人不是一夥兒的。”
大根子咬了咬牙,“虎哥,不如我們把一切都告訴宋大人吧!”
“再等等。”陳虎伸手抱住了自己的頭,“再等一等……你忘記劉大人是怎麼死的嗎?”
劉大人是這永昌縣的上一任縣令,他在任上也不過一年的時間,他還算有手腕,和那些人周旋,勉強能應對,陳虎在暗中觀察了很久,在確定這位劉大人和秦縣丞那些人不一樣之後,他找到了劉大人,求大人替他們伸冤。
在陳虎看來,劉大人是縣令,縣令比縣丞要大,他是永昌縣的天,是很厲害的大官,可是陳虎沒有想到,不過幾天的功夫,就傳來了劉大人下村勸課農桑回來時,遭遇了山體滑坡,連人帶馬車都被埋了進去,挖出來的時候,人已經沒了。
這簡直就是晴天霹靂,陳虎不敢置信,也不願意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