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直說吧,若當真是我們的人做的,我必定不會包庇。”
張書鶴也沒有兜圈子,直接問道:“二十六年前,你們鏢局,是不是有個姓駱的鏢師,走鏢走了大半年,後來意外失蹤,你們鏢局,當時還去發放過撫卹金。”
大當家自是不會記得二十多年前的事,鏢師走鏢,腦袋別在褲腰帶上,掙得全是賣命錢,這些年下來,走鏢折掉的鏢師不在少數。不過鏢局裡一直有名冊,尤其是這種失蹤死亡,發放過撫卹金的,全都有記錄在冊。
只要找到名冊,便能找到差不多同一時間段的鏢師,查一查,總能查到和這個鏢師相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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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當家也不含糊,直接喊來鏢局裡的賬房,讓他抱來了二十六年前的名冊。
幾人一起翻找了一會兒,最後翻出來,二十六年前,加入鏢局的鏢師裡,一共有三個姓駱的,但只有一個人的條件相符合,其餘的兩個,年齡都太大了。
那鏢師的名字,叫做駱東彥,當時登記的時候,寫的是十八歲,第二年押送一趟去揚州的鏢時,那一隊鏢師全軍覆沒,那一次鏢局賠償了主顧一大筆銀錢。
這事兒還挺大的,這一說起,大當家就想起來了。
“那一隊一共去了十二個鏢師,一個都沒回來。”大當家道,“出事的時候,是在江山,那天下暴雨,江山水流湍急,船翻了,連人帶貨,全進了江裡,後來我們的人,沿著江找了好久,只找到了十來個人的屍骨,其他兩個人的,找到了他們隨身的東西,人怕是不知道衝到哪裡去了。”
張書鶴道:“所以當初,駱東彥的屍體並沒有找到。”
大當家點頭,“是。”
張書鶴:“你這邊可還有認識這個鏢師的老人,我想知道,他的身手如何。”
大當家看向邊上的賬房,賬房先生翻了翻名冊:“和他差不多進來的鏢師,有一些是一起走過好幾次鏢的。”
賬房先生翻動名冊,手指從那些名字上一個個劃過,這裡面,有好些人都已經不在了,有的是走鏢出了意外,有的是身體出了問題不能再走鏢。
“找到了,這個叫陳大奎的,他和駱東彥差不多時間進來,一起走過好幾次鏢,如今已經是能單獨帶個隊了。”賬房道,“他剛巧才押完一趟鏢回來,大人您稍等,我現在就讓人去喊他來。”
張書鶴點了點頭,“勞煩了。”
賬房下去後,張書鶴又看向大當家,“說起來,我還有一事請教。”
大當家示意他開口。
張書鶴:“你們江湖之中,是否有一種毒,可是中毒之人瀕死之前,露出狂熱,欣喜,嚮往的表情?”
大當家聽完張書鶴的問題,仔細想了想,“我行走江湖這些年,只聽說過五石散服用久了,會讓人沉迷其中不願清醒,若是處於迷幻中死去,大概臉上會出現你說的那種表情。另外,阿芙蓉也能有類似的效果。”
張書鶴卻搖了搖頭,“這兩種我也知道,但要成癮致死,需要的量不小,而且並非見血封喉。”
大當家道:“那我便不知了。”
等了沒多久,那位名叫陳大奎的鏢師便到了,賬房去尋他的時候,已經和他說了,張大人找他問話,是和駱東彥有關的。
陳大奎見到張書鶴,略微有點拘謹,在張書鶴的問詢之下,他將自己記得的,和駱東彥有關係的事,都一股腦的說了出來。
說起來,二十多年過去了,冷不丁的提起這麼個人,他仍然還是第一時間就想起來了,無他,因為駱東彥給他留下的印象挺深。
這其一,是他生的實在好,他和他們這些五大三粗的漢子不同,少年當時也不過弱冠之年,身姿挺拔,往那兒一站,便是說不清的風流肆意,他不應該出現在這裡,應該出現在雅座之中,和人對飲閒談,又或者是肆意縱馬倚斜橋,引得滿樓紅袖招。
但少年的來意,卻是成為鏢局裡的鏢師,要成為鏢師,身手要過得去,少年看起來是常年習武,手上有握武器的老繭,他很輕而易舉就撂翻了考核他的武師傅,順利成為了鏢局裡的鏢師。
那時候陳大奎和駱東彥是差不多時間進的鏢局,兩人好幾次都走的一趟鏢,慢慢的,陳大奎就知道了駱東彥的不少事,比如他祖籍其實是揚州,家裡也曾顯赫一時,後來戰亂,家裡便沒落了。後來有一天,駱東彥開心的告訴陳大奎,他要當爹了,等這一趟鏢走完,他要歇一段時間在家陪娘子安胎。
誰能想到,便是這一趟鏢,駱東彥沒能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