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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境心看了他一眼,她記得,這個乞丐日常在平康坊和崇仁坊之間的位置晃盪,這裡貴人多,哪個主子心軟,隨手漏點兒出來,都夠他吃好久了。
所以儘管有時候巡街的差役會驅趕他們,他們也還是逮著機會就在這裡晃盪乞討。
“咋可能,我瞧著也是紅色!”另一個乞丐道,“我眼神可好了!”
賀境心看了這乞丐一眼,腦海中,一張長安城的地圖鋪展開來,猶如立體的城池倒映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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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幾個乞丐,都落在了城池不同的點上,這個說話的乞丐,在五天前,左相千金和秦王大婚之日,為了多搶點喜錢,去了秦王府外面的那條街。
秦王作為皇帝的第六子,秦王府就設在長樂坊東邊的十六王宅裡。
這裡住的幾乎全是皇帝的兒子們,如此尊貴之地,自然是不許乞丐這樣的人靠近的。
也就是秦王大婚,與民同樂,這樣的喜慶日子,老百姓們可以在內城來去行走,畢竟皇子大婚,也是天下大事,尤其是秦王還是呼聲最高的太子人選。
所以這一天,很多乞丐都混在人群裡,去了這些他們平常根本不敢去的地方。
“行了,扯遠了。”賀境心在這些人聚在一起,討論如果他們有一塊金子,生活將會有多麼美好,甚至希望有一天,有個貴人願意施捨他們一塊金子,這種狂妄的幻想時,連忙開口,打住了他們天馬行空的白日夢妄想症。
“到你了,你說。”賀境心用木棍,指向另一個乞丐,那個乞丐平常乞討的區域,就在平康坊邊上的崇義坊。
“哦哦,到我了。”那乞丐還有些意猶未盡,“我就是跟在隊伍後面跑了一會兒,我搶到了十個銅板的喜錢,還抓了四個喜餅呢!”
他臉上頗有幾分得意,“我一路從崇義坊那邊,跟到了小雁塔!哎,可惜後來我摔了一跤,腿摔疼了,不然我肯定要一路跟到秦王府去,說不定我能搶到更多的喜錢,嘿嘿嘿……”
賀境心腦海中的地圖上,從崇義坊到小雁塔之間,被這個乞丐佔據了。
之後,賀境心又問了剩下的那些乞丐。
等到全部問完話,天早就黑了,時間不早,乞丐們早就不耐煩了。
賀境心戳了戳宋鉞,宋鉞茫然地看著賀境心,他此時大腦一片漿糊,充斥著乞丐們的各種胡說八道和妄想。
賀境心見著人根本不明白自己的意思,直接伸手,扯下宋鉞腰間的荷包,從裡面抓出一把銅錢來,給這些乞丐,一人分了兩文錢。
乞丐們頓時就眉開眼笑,表示自己還能再說說。
不過賀境心已經不需要再聽他們說下去了。
宋鉞看到賀境心,如此不客氣的用自己的錢當散財童子,頓時氣的瞪了她一眼,不過他也明白,現在不是內耗的時候。
離開了破廟,二人趁著月色,一路走回了賀境心租住的農家小院。
賀境心點起了一盞燈,然後將一疊白紙放在了宋鉞面前,宋鉞一臉茫然的,被賀境心塞了一根毛筆。
“把你今天在破廟外面畫的路線圖,再畫一次。”賀境心道。
宋鉞張了張嘴,很想頭鐵的說一聲不,但他隱隱約約已經察覺到了賀境心的思路,只能閉緊嘴巴,默不作聲的提起毛筆,在白紙上,再畫了一次路線圖。
“這裡,寫上花轎,頂珠,硃紅。”賀境心的手,指在地圖上,左相府的位置。
宋鉞把自己當做了一個繪圖工具人,十分配合的,在上面,標註出了乞丐的站立位置,路段,乞丐與乞丐之間有重合的位置,每個乞丐闡述的特點,全部標註在了紙上。
宋鉞震驚不已,“你竟然,能記得如此清楚?可是這些乞丐說的時候,跟本都亂糟糟的,你到底是怎麼能梳理清楚,還歸納出這些的?”
賀境心用一種看白痴的眼神看著宋鉞,她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我是不是告訴過你,我的記憶力很好,我過目不忘,過耳不忘,只要我接受過的資訊,全部都會記在我的大腦之中。”
宋鉞:……
他之前一直以為賀境心是在吹牛來著。
“現在,仔細看看你畫的路線圖。”賀境心懶得和宋鉞廢話,直接掰過他的腦袋,讓他看白紙上畫的東西。
宋鉞看著地圖,然後他就發現,這些乞丐的行動線,出現了一個缺口。
就像是一道牢不可摧的城牆,那個缺口,就是唯一的破綻。
宋鉞瞳孔驀的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