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看熱鬧的獵奇心思佔了上風,沒有人離去。
大仇得報,好像她應該感到開心,可是她此時卻開心不起來。
蘇芷在震驚之後,後知後覺的,心上泛起一絲難過,這種難過來源於顧岑宴的死亡。
她沒有想到,顧岑宴竟然會因為自己的死,鬱結於心,最後這麼短的時間內就病死了。
她有些喘不過氣來,心上悶的厲害,像是有人捂住她的口鼻,制止她呼吸空氣,這種感覺很奇怪,並且那種難過越來越濃烈。
耳邊彷彿有雨聲,淅淅瀝瀝,是山洞裡,少年郎一字一句教她千字文的聲音。
少年郎小小年紀就坐在樹下看書,她每次揹著揹簍上山,都要從顧岑宴家門口走,每次走到那裡的時候,她都會下意識放慢腳步,少年讀書的聲音很好聽,一字一句清晰利落,她在心裡跟著默唸。
,!
年復一年日復一日,他們之間最近的距離,也不過就是她揹著揹簍從他家門口走過。
若是沒有那個小意外,蘇芷大概也不會和顧岑宴說上一句話。
她在山上挖了一些陷阱,在蘇家她從來吃不飽飯,餓肚子的滋味並不好受,等她能上山後,她開始自己找吃的填飽肚子,一開始是一些野果子,又酸又澀並不好吃,偶爾找到一顆甜的,都能讓她開心很久。後來等她在大一些,她開始學著抓一些小獵物,她悄悄跟著獵戶學了挖陷阱,她第一次用陷阱抓到獵物,是她六歲的時候,一隻兔子被困在陷阱裡奄奄一息,從那天之後,蘇芷就再也沒有餓過肚子。
她挖陷阱的技藝越來越嫻熟,也越挖越大,她需要抓到更多的獵物,攢夠銀錢離開那個家。但她沒有想到,顧岑宴會掉到她的陷阱裡,還十分沒用的扭傷了腳。
這意外的交集,讓兩人熟悉了起來,在她的秘密山洞裡,顧岑宴教她讀書識字,他們成為了相熟的友人,後來他們約定要在長安城相見,顧岑宴成為了狀元郎,忐忑地問她願不願意嫁給他。
蘇芷並非是什麼都不懂的小姑娘,回到駱家之後,駱夫人請了女夫子教她,她也看了很多詩詞歌賦,很多話本小說,到此時,她忽然想起來顧岑宴曾經送給她的玲瓏骰子。
原來,顧岑宴竟是心悅於她的。
蘇芷想明白了這一點,也開始期待和顧岑宴的婚事。
她出事之後,也有想過顧岑宴會有什麼反應,可能會難過一段時間,畢竟是少年情動,但大概也只是如此,蘇芷從小到大的經歷讓她足夠的理智,她沒有想過,顧岑宴竟然會因為她的死亡鬱鬱而終。
那邊,劊子手行刑,百姓驚呼聲此起彼伏,她還聽到了哭聲,罵聲,聲音很熟悉,蘇芷扭頭去看,卻看到頭髮灰敗的駱夫人跪在地上,滿臉絕望,口中謾罵,她後悔認回蘇芷,認為駱家一切不幸都是蘇芷帶回來的。
不到一年的時間,曾經優雅端莊的貴婦人,如今蒼老了不止十歲的模樣,狼狽落魄,滿臉猙獰扭曲,再不見曾經的慈悲和平靜。
蘇芷就這麼看著,沒有上前一步。
她此時心裡很亂,顧岑宴的死後知後覺的讓她覺得十分難過。
可能是死者永遠不會反覆無常,也不會再做出傷人舉動,蘇芷在此刻意識到,她應該也是愛著顧岑宴的,這份愛在知道顧岑宴為她病故的一瞬間,昇華到了頂峰。
她輾轉問到了顧岑宴的埋骨之地,她是入夜的時候去的,她帶了一壺酒過去,盤腿坐在墓前,顧岑宴的墓碑上刻著他的生平,太短了,人生最耀眼之日是金榜題名,本該扶搖直上,卻戛然而止。
蘇芷在墓前坐了一整晚,第二天照樣升起後,她離開了那裡,她去看了駱夫人如今住的地方,那是一個別院,駱家倒了,但駱夫人家世不差,手裡還有一些私產,只是如今的生活早已不能同過去相比。
駱夫人替駱家三少爺設立了靈堂,只是無人前來吊信,蘇芷也沒有進去,只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後就離開了。
離開靠山村的時候,她想好了自己要做的事,要去找的人,可是如今要做的事情已經有人做完了,要找的人也不在了,這天地之間,她就像是無根浮萍一樣,好像一下子找不到歸處,明明曾經的蘇芷,並不需要這種虛無縹緲的歸屬。
大概人有了依賴就會變得軟弱。
蘇芷悄悄去了顧家,顧家如今早已換了新主人,顧岑宴出生農門,並沒有顯赫的背景,他當初金榜題名,皇帝對他青睞有加,住處都是皇帝恩賜的,如今人死了,住處自然也就收回去了。
蘇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