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境心坐在車廂之中,冷著一張臉,眼神看起來帶著幾分怒意。
但過了一會兒之後,賀境心又氣笑了。
這老皇帝,每次都給她來一點“驚喜”。
賀境心有猜到,皇帝從一開始應該就做好了兩手準備,給宋鉞留下了一條退路。
當初在長安城中,宋鉞因為損壞御賜之物,被皇帝貶到青州永昌縣當縣令,永昌縣是個下縣,宋鉞這個縣令卻是六品縣令。
這顯然是不合理的。
後來,宋鉞被調到了幷州陽直縣後,照著皇帝的規劃,接下來宋鉞就應該調回京城,官職至少也要四品,畢竟這一路上宋鉞累積下來的功勞,足夠把他送到這個位置上。
但最後,宋鉞並沒有選擇乖乖成為皇帝的刀,於是皇帝直接把他貶到大晉最南端的流放之地,端州,他的品級也終於從六品,變成了七品。
感情這官位給過來,就留了繼續貶的餘地!
在皇帝看來,若是宋鉞想要替百姓當官,如今還遠遠不夠,尚且還需要磨練,所以貶去端州,是懲罰,也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培養。
賀境心只是沒料到,皇帝在這檔口上,還給她挖了個坑。
若是放在去年這個時候,賀境心大概會毫不猶豫地把那玄鐵令牌甩皇帝臉上去,但如今麼……
賀境心拿起那面玄鐵令牌,腦海中掠過一張張臉,有花想容的,有左相夫人的,還有仰天山上彎著腰懇求她救救他們的那些人的。
她將信塞回信封裡去,然而卻在此時,她卻發現信封的裡側還有小字。
賀境心將信封拆開,信封裡面竟然也是一封信。
賀境心看著信,原本靠著車廂的後背,慢慢直了起來,她臉色也變得有些陰沉,眉心緊緊皺起來。
“姐!福伯抓到一隻兔子,出來吃烤兔子!”車廂外面傳來賀影心的聲音。
賀境心將信封復原,將信紙和那面玄鐵令牌放了回去,她將小箱子鎖上,重新放回了桌子下面的櫃子之中。
幷州的城門,死死地關著。
幷州城內,往常這個時候,行人如織,熱鬧非凡,但今日卻格外的冷清,空氣裡都透著一股肅殺之意。
幷州的州府之中,皇帝坐在院子裡,裴肅正在彙報,幷州之內的幾家目前都已經被控制,反抗者皆以處死,其餘人暫時還算乖覺。
追影等在外面,又等了小半個時辰,裴肅才從裡面走出來。
追影走進去,“主子,宋大人一行人如今已經出了幷州,暗衛傳回來訊息,說是他們的牛馬不知道咋回事失控了,那一行人一頭扎進了隱泉山中,只需翻過山,便能抵達汾州境內。”
皇帝:……
牛馬失控。
這幾個人還能幹點什麼,他們真的能夠平安抵達端州嗎?
皇帝表情帶了點憂心忡忡。
“主子,還要繼續跟著他們,暗中保護嗎?”追影問。
皇帝沉默了半晌,也不知道想了些什麼,他忽然笑了一下,“不用,把我們的人都撤回來吧。”
追影驚得抬起頭來,顯然十分驚訝。
之前皇帝可是下令,讓他們務必要保證那幾個人的安全。
如今從幷州到端州,全程三千多公里,要穿行好幾個州府,須得水路陸路山路交替著走,期間危險重重,指不定在哪個地方就栽了。
結果,皇帝竟然要撤回暗衛?
“既然選擇了這條路,是死是活都要自己去拼殺,全看能力與造化。”皇帝淡淡道。
“是!”追影領命退下去。
皇帝坐了一會兒,幽幽嘆了口氣,他比任何人都知道,這一路會有多危險。
三十多年前,先帝打天下的時候,他從北打到南,那時候還是亂世,所有人都提著腦袋過日子,朝不保夕的,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死了。
他嗓子裡發癢,低低咳嗽了兩聲就被自己強行剋制住了。
此去端州,山高水長,皇帝並沒有限制宋鉞什麼時候到任,畢竟誰也不知道路上會碰到什麼事,會不會耽誤行程,耽誤多久,都是未知數。
“希望你們……不要讓我失望。”老皇帝喃喃了一聲。
:()被貶後我靠玄學一路升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