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叩叩門,“主子,人到了。”
“進來吧。”裡面的人,聲音聽起來有幾分溫和。
青年人就推開了門,門內燈光柔和,燭火因為開門帶起的風輕輕晃動了兩下。
燭火映照之下,那人面容顯得慈和了幾分。
“白雀,見過主子!”許縣尉上前一步,單膝跪地,聲音裡帶了一絲哽咽,“幸不辱命,主子吩咐的事,白雀完成了!”
當初領命前往幷州之時,主子還是青年,如今再見面,主子已然滿頭華髮,滿面風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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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掌櫃將手裡抱著的箱子呈遞上去,“臣不負使命,箱子裡是這二十多年來,各大世家透過榮氏典當,惡意強買土地的明細記錄。”
鳶娘有些緊張。
她是許縣尉一手養出來的,當初滿腔仇恨,可是後來太苦太難了,她想要放棄,想要退出,可是她還有價值,許縣尉怎麼允許她放棄。
鳶娘上前一步,跪在那人面前,“青鳶見過主子。”
她的聲音都帶著剋制不住的顫抖,她害怕坐在上面的人知道她的小心思,遷怒到齊永安,對方只要一個眼神,他們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畢竟,坐在上首的這位滿頭華髮看起來無害的人,乃是當今皇帝。
是的,無人知曉,當今在世家的眼皮子底下,悄無聲息的到了陽直縣。
“都起來吧。”皇帝臉上帶著點笑,看起來心情挺不錯的樣子,“你們都做的很好,這麼多年,辛苦了。”
沒有人知道,皇帝等待這一天已經等了多久。
世家都以為,皇帝是登基之後,不滿意世家鉗制,所以想要對付世家,削弱世家,但實際上,皇帝在更早的時候就開始佈局了。
功夫不負有心人,被世家經營的鐵桶一般的幷州,到底還是被鑿出了一個口子。世家可以防範一日兩日,一年兩年,但長年累月的,總會有鬆懈的時候。
“陪我一起等吧。”皇帝語氣很輕,“等到天亮,應該就會有好訊息傳來了。”
天公作美,這場暴雨,他真的等了很多年了。
像是回應他一般,天空猛地劈下一道閃電。
*
轟隆一聲響雷,像是要把所有沉醉在睡夢之中的人都驚醒一般。
賀境心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她偏過頭去,恰此時,一道閃電亮起,映在窗戶上,刺目的光讓賀境心下意識地偏過了頭去。
“怎麼了?”宋鉞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他看到賀境心坐起來,聽著耳邊的雷鳴聲,“是害怕打雷嗎?”
賀境心皺著眉頭,她將手指插進烏黑的髮間,使勁撓了撓,“我不怕打雷,你先睡。”
宋鉞看著賀境心這樣,哪裡睡得著,他也坐了起來,下了床,點亮了燭火,“要不要喝口水?”
嘴上這麼問著,宋鉞已經倒了一杯水遞給賀境心。
賀境心接過那杯水,她目光盯著水面,她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麼東西,這讓她頗有些心煩意亂。
“你覺得,皇帝為什麼把你從永昌縣調到陽直縣來?”賀境心扭頭看向宋鉞問。
宋鉞正喝水,被賀境心這個問題問的,險些嗆住,“什麼?”
他放下水杯,想了想,誠實地搖了搖頭,“我不知,還有我之前問過你這個問題。”
那時候宋鉞問過賀境心這樣的問題,賀境心回答他,他好歹也是三元及第狀元郎,意思就是這樣的身份,被調派到上縣當縣令才是應該的。
“皇帝想對付世家。”賀境心還不等宋鉞緩過來,又丟擲個大雷,“我最開始猜測,皇帝把你調到陽直縣,是想讓你整頓陽直縣,收拾陽直縣的世家。”
宋鉞一臉驚恐,他不確定的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臉,“我嗎?”
宋鉞:我配嗎?!
他就是個芝麻小官,沒有什麼了不得的背景,這與拿雞蛋去碰石頭有什麼分別?
“當然,不只是我這麼猜測。”賀境心道,“這陽直縣,甚至是幷州之內的世家,應該都是這麼認為的。”
宋鉞:……
賀境心嘆了口氣,“不然你以為,為什麼你到任的時候,那麼多人來熱情的迎接你,到任之後,處處妥帖,處處配合?”
宋鉞並不傻,他只是沒有往這個方向想,此時賀境心一點破,他很快反應過來:“他們害怕被我抓住什麼把柄好對他們發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