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吉村的村長氣喘吁吁地跑不動了,“你們繼續去追。”
“要不算了吧。”有個村民道,“大人如此大義,從來不會在意她的金身會不會壞,就算知道了有人弄壞了她的金身,大人想來也不會在意。”
“你懂什麼!”村長瞪了那人一眼,“那人的口音與我們完全不一樣,他不是我們這兒的人,一個外人跑到咱們村,能是什麼好事嗎?要是壞了大人的事,你們……”
村長的話並沒有說完,但聽到這話的村民們卻紛紛變了臉色,他們四散開來,紛紛去追宋鉞和賀境心。
然而他們並沒有料到,那兩個人是坐著牛車跑的。
等到天都亮了,他們也沒能找到半個人影。
*
牛車內,宋鉞洗了個手,又擦了擦臉,甚至還把自己弄髒的外袍脫掉了,穿上了福伯準備給他替換的另一件青色粗布衣裳。
賀境心看著他折騰,沒忍住翻了個白眼。
宋鉞挪了挪,掀開青灰色的麻布簾子,朝著外面問了一聲,“陳虎,大根子,福伯呢?”
“福伯說是不放心,所以夫人進去之後,他就說要回縣衙去,他要去喊救兵。”陳虎道,“您放心吧,離大吉村不遠的地方,就有個大車店,那裡能夠僱車回縣衙的。”
宋鉞聞言,鬆了口氣,福伯都多大年紀了,他還真的擔心福伯黑燈瞎火的趕路出事。
賀境心從包袱裡翻出了一張白紙,鋪在了矮桌上,這矮桌還是福伯置辦的,方便放點吃的喝的。
賀境心又翻出了一根炭筆,牛車搖搖晃晃,根本沒法磨墨,這炭筆還是賀境心的爹折騰出來的,他用的順手,做了不少,賀境心小時候學著寫字,便是用的這樣的炭筆,這大概也是賀境心用毛筆,畫畫慘不忍睹的緣故。
賀境心在白紙上畫上了大吉村的大概佈局圖,宋鉞看著賀境心畫了半晌。
宋鉞:……
宋鉞:“你是要畫曲水流觴嗎?”
賀境心:……
賀境心默默地盯著宋鉞,那雙烏黑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著人看的時候,配合著她眼下青黑的黑眼圈,讓人心上涼絲絲的。
宋鉞拿過賀境心手裡的炭筆,“畫圖這種粗活兒,哪能勞動愛妻你來做,粗活兒交給我就行,你說,我來弄。”
賀境心冷“呵”了一聲。
宋鉞聽到這聲“呵”,手裡的炭筆都差點捏斷。
賀境心:行吧,不是因為不會用毛筆所以畫畫慘不忍睹,是她不擅長丹青一道。
賀境心就一邊口述,一邊盯著宋鉞畫,宋鉞畫的一如既往的優秀,把賀境心說的很多細節都畫了下來。
賀境心去救宋鉞之前,她拐著小路,把不大的大吉村繞了一圈,把每一家的位置,還有逍遙仙泥塑的位置全部都記了下來。
“你在地底下看到的那個溶洞,畫在這邊上。”賀境心指著空著的另一半。
宋鉞雖然沒有賀境心這種過目不忘的能力,但剛剛才看過的,並且那離奇的溶洞還是挺讓人印象深刻的,所以宋鉞畫起來倒也不算費勁兒。
等到宋鉞畫完之後,他驚訝地發現,第二張的溶洞圖上,被他畫出來的石柱的點,竟然和第一張上面,擺放逍遙仙泥塑像的地方完全重合!
“再來一張。”賀境心將這張畫拿到一邊,又重新鋪上了一張白紙,“之前的大樹村還有大禹村,也都畫一下。”
宋鉞:“你是有什麼發現嗎?”
賀境心笑了一下,“你先畫,畫完了,就有了。”
宋鉞只好壓下好奇心,在賀境心的口述和比劃之下,將這兩個村子的大概佈局圖也畫了出來。賀境心的記憶是真的很好,哪怕是很久之前看到的聽到的,只消稍微回憶一下,在腦中扒拉扒拉,便能清晰如新地全部想起來。
大樹村並非每一家都供奉逍遙仙,大樹村村東的那戶人家就沒有能和逍遙仙結緣。
賀境心指著佈局圖上的泥塑,“你把這些泥塑連起來。”
宋鉞依言照做,等到全部畫完,宋鉞看著眼前的圖愣住了,大樹村的泥塑像連起來之後,是一個很完整的脈絡,也是乾旱的分界點。
宋鉞想起了那些立在水流狹窄處的柱子,赫然浮上心頭,他艱難地嚥了口口水,“不會吧……”
“造神,是需要神蹟的,老天爺做不到的事,某個人卻做到了,那這個人,便是活著的神。”賀境心淡淡道。
她從不相信這世上有什麼神鬼,若真的有,為何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