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件事,都有一個原因。
花想容為何這樣呢?
駱家當初通敵叛國的帽子早就摘掉了,如今也不是先皇當道,天下早就是當今的,一朝天子一朝臣,先帝容不下駱家人,但當今未必如此。
所以不存在替駱家翻案這種可能性。
那麼花家呢?花家曾經是大世家,但早就消失了,成王敗寇,花家作為老牌世家,在新朝建立之前就已經被清洗,自然也不存在向誰復仇一說。
那麼,花想容為何要這麼做呢?
賀境心盯著花想容,“你想做什麼?”
花想容仰著頭,看著天邊的新月,眼中有惆悵又不捨,她回過頭,看向賀境心“賀大師,做了惡事之人,應該要在死之前知道自己為何要死不是嗎?”
悄無聲息弄死,多便宜啊?
“我想要他們惶惶不安,我想看他們掙扎,看到希望,最後卻還是隻能絕望去死。”她唇角露出一個淺淺的笑意,“賀大師,我和你不一樣,你覺得結果重要,過程如何並不重要,你想要左相死,並不需要讓所有人知道左相為何死,但我不行。”
“我要所有人都知道,二十多年前發生的一切,結果重要,但是過程同樣重要。”
賀境心:……
好傢伙,這個理由是她沒想到的。
的確,對賀境心來說,有機會弄死仇人,直接幹就完事兒,對方甚至都不必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死,當初左相死前,她去見他,也只是為了問出父親的一些事,左相不肯說,她都懶得再花更多心思去問註定得不到的答案。
花想容卻不想這樣,她要復仇,要轟轟烈烈的,向洛陽第一世家和第一首富復仇。
花想容:“賀大師,我能拜託你一件事嗎?”
賀境心頓時往後跳開一大步,她這個人最怕麻煩了,“你既然暗中查過我,就應該知道,我和我家宋大人,不過是路過這裡而已,我們不是洛陽人,宋鉞也不是洛陽父母官,他的手伸不到這麼長。我們已經在洛陽耽擱很久了,最多再留一天就得走了!”
花想容看她這個態度,笑了起來,“並不是什麼麻煩事,真的,相信我。”
賀境心:“那也不行,我們萍水相逢而已。”
“很多人都猜測,花家當初藏匿了一部分寶藏。”花想容卻自顧自地往下說,“其實那些人猜的沒有錯,當初我帶著弟弟到洛陽的時候,的確帶了一匣子東西,那些……是花家大半的財富,若賀大師願意幫我這個忙,我願意將這匣子寶藏送給你。”
賀境心:……
賀境心:“寶藏不寶藏的不重要,主要是我這個人比較熱心,說吧,什麼事?”
半刻鐘後,花想容和賀境心離開了行宮,走在空無一人的大街上。
在走到一個路口的時候,花想容和賀境心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花想容要去完成她最後的復仇,而賀境心,她要回去睡大覺。
花想容孤身走在青石鋪成的道路上,這個黑夜,很漫長,如同過去的數個夜晚一樣,但好在,今天是最後一夜了。
她走著走著,遠遠地看到了前面走來一群人,她很快進了一個巷子裡,把自己藏在了陰影之中。
前面走過來的,是從謝家出來的張書鶴一行人。
被押在前面的是被五花大綁的花明庭,沒辦法,他武功高強,不這樣,萬一暴起傷人怎麼辦?
花明庭閒庭信步般地往前走,這一條路,他走了好幾遍,為了這一天,他和姐姐預演了很多遍,他們只有一次機會。
在走過一條巷子的時候,他腳步停了一下,他看起來像是在辨別方向,停頓了一會兒,他又帶著人繼續往前走。
他的腳步並沒有變,可是沒有人發現,綁著他雙眼的那根束帶上,已經濡溼一片。
宋鉞下意識地朝著那個巷子裡看了一眼,裡面黑漆漆的,什麼都沒有。
等他們一行人已經走出去很遠很遠,花想容才從裡面走出來,她站在原地,久久注視著遠去的那一行人,她看著黑暗中走在最前面的那個人影。
那是她在這個世界上,最後一個親人了。
他們相依為命這些年,可是她不能再陪著他走下去了。
花想容轉身,繼續往前走,她後背挺直,懷著一腔孤勇,如同二十多年前,她抱著那盆牡丹離開溪草村一樣,去赴一場沒有回頭路的約。
賀境心問她,為何要這麼做,她其實藏了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沒有說,並且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