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福伯陪著宋鉞上京之時,家裡老爺太太,給他塞了不少銀錢。
世間許多問題,都是撒出去銀錢都能解決的。
福伯銀子流水一樣的往外撒,宋宅一點點地變了樣,柱子匆匆漆過,地上的青石板都差人整理更換過,窗戶窗紗也全都換新的,廊下的紅燈籠,也是加急讓人定做了送來的。
總之,三天的時間,福伯勉勉強強把原本素雅的院子,裝扮成了喜氣洋洋的樣子。
一大早的,宋宅就十分熱鬧,一副主家有喜的架勢。
客棧內,賀境心和賀影心相對而坐,兩人中間放著的一個托盤裡,擺著一套做工十分考究的嫁衣,這嫁衣來歷還不小,是皇帝特地令人送來的,理由是婚事倉促,擔心賀姑娘來不及繡嫁衣。
賀影心小小的眉頭緊皺,“姐,你不會真的要嫁給二傻子吧?”
賀境心沉著臉,整個人都透著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息。
姐妹兩個臉色都很難看,因為他們想過,悄悄離開長安城,反正他們又沒有官職在身,也沒有親友在世,皇帝怒就怒唄,但誰知道,皇帝竟然派人盯著他們,被發現後,直接大言不慚地表示,他們是奉皇命,暗中保護她們的。
賀境心就很氣,若非皇帝強行把她和影心找回來,他們早就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了!
賀影心站起來就要往外走,“我去找二傻子,這明明是他自己挖的坑,沒道理要把你埋了。”
“回來。”賀境心一把扯住賀影心的衣領,把人拖了回來,“找他有什麼用?算了,嫁就嫁,嫁了還能撈個少卿夫人噹噹。再說了,我如今二十二,等過了生辰,還不成親,說不定還要被拉過去強行婚配,鬼知道會給我配個阿貓還是阿狗。”
賀影心驀地瞪大了眼睛,是了,大晉朝開國之後,律法規定,女子二十不婚,要繳納單身稅,二十二不婚,官府可強行婚配。
賀境心已經交了兩年的單身稅了。
“宋鉞,三元及第,如今是從四品的大理寺少卿,公主都想下嫁,我雖然被他坑了一把,但也不算虧。”賀境心目光落在紅色的嫁衣裳,眼底卻沒有半點喜意,“開門吧,把妝娘叫進來給我梳妝。”
賀影心想了想,覺得姐姐說得也對,儘管她覺得二傻子太傻了,但傻也傻的好處,姐姐那麼聰明,二傻子絕對翻不出浪來。
賀影心就開啟門跑了出去,不多時,等在外面的妝娘喜娘就跑了進來。
原本安靜的客棧房間內,頓時也變得忙碌且熱鬧起來。
妝娘把賀境心按坐在梳妝鏡前,她仔細看著新娘子的眉眼,拿起細線替新娘子絞面,上妝。
賀境心就這麼坐著,看著鏡子裡的自己,一點點地變化,稍稍有些走神。
剛剛和賀影心說的那些,是她如今願意進坑的原因之一,但更重要的是皇帝的異常。
這三天內,她仔細覆盤了一下,三日前,她被皇帝的御林軍攔住,被帶進宮中之後發生的事,她把皇帝和三公主,甚至是宋鉞的表情,都當初拎出來反覆地揣摩。
然後她發現,皇帝那天喊她回去的最開始的目的,絕對是想拆穿宋鉞的謊話的。
但是後來,皇帝在見了她和賀影心之後,改了主意,之後甚至用賀影心來暗示警告她不要不識時務。
皇帝想要她嫁給宋鉞。
為什麼。
賀境心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眼下那麼濃重的黑眼圈,在妝孃的巧手之下,一點點地被遮蓋掉,原本陰鬱的氣息,頓時就淡去了不少,她原本舒朗精緻的眉眼就凸顯了出來。
“賀姑娘生的很好啊,以後多多裝扮自己。”妝娘善意地道,“別糟蹋了自己的臉。”
賀境心不置可否,她向來不修邊幅。
賀境心看著鏡子裡的自己,自己和自己對視,黢黑的眼眸裡,猶如深淵,黑不見底。
皇帝一開始,絕對是很真心地想要招宋鉞為駙馬,為什麼在看到她和影心之後,就改了主意,把三公主想要的駙馬,強行捆綁給她。
她之前,被御林軍攔住的時候,曾經十分離譜地猜測過,是不是她爹和皇帝曾經是舊相識,皇帝想要見見他們之類的。
如今想來,也不是不可能。
賀境心和賀影心生的其實不太像,賀境心隨娘,賀影心倒是長得有兩分像爹,但姐妹兩個的眼睛十分像,站在一起,誰也不會懷疑,這兩個不是一家人。
倘若是皇帝與賀從淵曾經相識,那麼皇帝在看到賀影心的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