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面,這位大娘要去醫館,都會路過我的攤子。”
“醫館的抓藥小童,說是遇到了一個十分難纏的大娘,家裡媳婦兒懷不上孩子,醫館大夫開了藥,吃了之後沒懷上,大娘一口咬死是庸醫假藥,要醫館賠錢。”
“這個大娘,就是藥童口中難纏的那一個?”宋鉞問。
“對。”賀境心道,“我並不認識這位大娘,但我現在可以告訴你,這個大娘的兒媳婦一定有了身孕。並且,大概已經坐穩三個月的胎了。”
“為什麼?”宋鉞不解地看著賀境心,“不是說她三個月前還在和醫館鬧,就算有身孕,也不可能坐穩三個月了吧?”
“那大娘的衣裳打著補丁,瞧著生活並不好,所以才會到這會兒才來買菜,上午的菜價最貴最新鮮,只有窮人家,才會到這個時間來買便宜的菜。這樣的條件,她卻買了魚,買了對她來說昂貴的精細糧,還有細布。”
“魚是用來給懷了身子的兒媳婦補身子的,精細糧也是,細布是為了即將到來的孩子準備的。”
“窮苦人家,只有確定這一胎坐穩了,萬無一失,才會準備這些。”
宋鉞聽賀境心說完,總覺得哪裡不對,“這也只是你的猜測,買魚和細糧,說不定是家裡有人生病,需要這兩樣東西調養呢?”
“對,如果只是現在,單純看到大娘買了這些東西,並不能得出這樣的結論,但我說過了,三個月前,她在醫館鬧事,理由是醫館的藥沒能讓兒媳婦懷孕。”賀境心耐著性子解釋,“每個人現在的選擇,其實在過去就已經被決定好了。”
宋鉞還是覺得,賀境心就憑這個,就草率的得出這樣的結論,太過草率。
“要證明我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很簡單。”賀境心回頭,在人群中,看到挎著籃子走近的那個大娘時,對著宋鉞道,“我們跟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嗎?為了防止你說我和大娘串詞兒,我們直接跟過去,眼見為實。”
宋鉞一臉狐疑地看著賀境心,賀境心被他這眼神看的有幾分不舒服,“我可是臨時被你抓來的,到這裡來,也是臨時起意!”
宋鉞收回懷疑的眼神,的確,賀境心不可能有機會和人串通。
那大娘的籃子裡,原本還只裝了個半滿,現在又多了一小袋子的精細糧,一塊布,還有一個小撥浪鼓。看到撥浪鼓的時候,宋鉞其實就隱隱有預感,賀境心說準了,畢竟其他都可以有別的解釋,但撥浪鼓肯定是給小孩子準備的。
但——還是那句話,萬一呢?
宋鉞和賀境心,悄悄跟在了那大娘的身後。
那大娘也住在延祚坊中,不過比起賀境心姐妹,還能租個單獨的小院子,大娘一家是和三戶人家,一起擠在一個小小的院子裡。
賀境心剛到長安城時,沒有往長安城裡擠,這種合租戶的環境太差,她怕這種烏煙瘴氣的環境,讓妹妹本就虛弱的身體雪上加霜,就在長安城外的一個小村子裡落了腳。後來她開始擺攤,賺到銀子了,才在延祚坊裡,挑了一處環境相對好一些的院子租了下來。
賀境心和宋鉞,站在院門口,看到大娘走進去。
院中,有個生的十分瘦弱的小娘子,正藉著院中的一點亮光紡紗,大娘連忙放下手裡的籃子,衝上去,搶過小娘子手裡的紡錘。
“唉喲,造了孽了,你身子不好,做什麼弄這些?你肚子裡懷著的,可是我們老連家的金孫,去去去,回屋躺著去!”大娘語氣並不好,她嘴裡不乾不淨地罵著,“嫁進來三年,好不容易懷上了,要是作死傷了我金孫,我非讓我順子休了你不可,當初我就不同意你進門的,哼!”
“還要去確認,有幾個月身孕嗎?”賀境心語氣淡淡地問。
宋鉞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搖了搖頭,“不用了,我們走吧。”
賀境心卻沒有走,“急什麼,既然來了,那就再等等。”
“等什麼?”宋鉞不解地問。
“等那位大娘的兒子,連順。”賀境心道。
“為什麼要等他?”宋鉞問。
“你不是問我,為何知道,傅棠和秦王的關係嗎?”賀境心道,“我之前和你說,二月二,左相府上,養馬的連順,多打了二兩酒。”
宋鉞瞳孔猛地一縮,這一瞬間,他後背真切地被驚出了一後背的冷汗。
宋鉞以為,賀境心只是隨便點了大街上的一個大娘,萬萬沒想到,這一切,竟然回到了最開始的那個問題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