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境心這麼說了,賀影心便抱著她的花盆回去了,回去之後她就開始數日子。
青州距離長安城挺遠,走水道也需不少時日。
這些日子裡,宋鉞和駱修遠忙的腳不沾地,這永昌縣計程車族們都不好打發,但之前駱修遠的離間計使得不錯,徐家第一個倒戈,其他幾家幾乎要把徐家罵個狗血淋頭。
原先的那套班底如今都在大牢裡關著,宋鉞得重新組建三班六房。
但好在,之前那些難民們如今大多數都已經歸家去了,在他們的口口相傳中,宋鉞已然是青天老爺,雖然年輕了一些,嘴上沒毛,但是辦事挺牢,不為別的,就衝他緩解了永昌縣的用水問題,這永昌縣的老百姓就服他。
如此,很多人家蠢蠢欲動,家裡讀過書的,或者是考取了秀才功名的,就被催促著去了縣衙,以前那些不幹人事的胥吏衙役都被下了大獄,他們的機會來了!
這一忙活,就是大半個月的功夫,賀境心也不知道仰天山上的逍遙仙是怎麼做到的,這麼多天了,她竟然真的扛住了,永昌縣內的異常竟然真的沒有傳出去。
然後就在一個寒霜降臨的日子裡,一隊人馬到了永昌縣的城門外,守城的侍衛急忙去告訴了宋鉞,宋鉞領著人去接應。
來人騎在一匹神勇非常的高頭大馬上,一身銀盔鐵甲,眼神肅殺,看起來就是久經沙場之人。
“可是宋大人?”這人看到宋鉞,率先開口問道。
宋鉞應道:“正是下官,將軍為何而來?”
宋鉞心裡隱隱有些猜測,但青州距離長安城挺遠,就算追影的速度再快,這一來一回也需要一些時間。
“大人不必多慮,我乃是駐守河北道的歸德將軍裴肅,奉命肅清前朝叛賊而來。”騎在馬上的裴肅翻身下馬,“如今安東都護府內大都督等一干人等均被拿下,現在就剩下永昌縣了。”
宋鉞:……
好傢伙,竟然這麼神速的嗎?
果然,逍遙仙帶著村民自救是對的,秀才造反三年不成,這前朝的一個七老八十的老頭造反,自然也是兒戲,除了將一些無辜之人拉下水,為了他的野心陪葬之外,根本毫無意義。
宋鉞領著裴肅一路回了縣衙,裴肅帶來的人不少,清一色鐵血漢子,只叫那些徘徊在縣衙外各家的眼線嚇得跑回去彙報。
這大半個月,宋鉞硬是頂著壓力,一個都沒放出去,非但如此,在牆頭草徐家那位徐智才的幫助下,還成功籌到了一批糧食,這些天,宋鉞帶著陳虎這些人,帶著糧食,一家一家的發下去,如今宋鉞這個初來乍到的縣令,已經成功博得了大部分村民的好感。
“你對仰天山最熟,就由你帶著裴將軍進山。”宋鉞對著陳虎道。
陳虎此時渾身在微微發抖,三年了,壓在心中的仇恨終於就要有個了結了。
“陳虎。”宋鉞看著陳虎,臉色變得嚴肅了幾分,“那位明先生犯得是謀反的死罪,他是主犯,會被誅九族,他的爪牙一個也逃不掉,你的仇一定能報,那些人活不了的,所以,你不要做多餘的事,明白嗎?”
宋鉞說這話,是發自真心的誠懇的勸解。
之前左相夫人和花想容,她們手刃了仇人,卻是迫不得已,自己絕對活不成的情況下去做的,大仇得報是她們人生中最後可以做的事,但陳虎不一樣。
“柿子溝死的人很多了,沒有必要再多一個,你想想小石頭,想想你奶奶,想想那些還活著的人。”宋鉞道,“柿子溝裡柿子樹重新長起來了,終有一天會變成原來的樣子。”
陳虎愣愣地看著宋鉞,然後他忽然笑了,笑著笑著,人高馬大的漢子卻忽然捂住了臉,一聲壓抑到極點的哭聲自他嗓子裡溢位來。
他是想過的,並且是做好了準備的,他原本決定了,下一次見到那個明先生的時候,一定要親手殺了他報仇,他豁出去這條命不要了,反正這些年他每一天都當最後一天過。
他以為他們這樣的人,是沒有未來的。
他們是連戶籍都沒有的獵戶,是賤民,是那些大人物眼中可以隨便踐踏犧牲的存在。
沒有人把他們當一回事,他們在那些人眼裡,和山中的石頭草木沒有什麼區別。
慢慢的,他們自己也覺得自己不算個人了。
可是現在,卻有人讓他繼續活下去,他啞著嗓子問:“大人,為什麼活著那麼難啊?柿子樹可以再長回來,可是我的妻兒回不來了啊。”
宋鉞看著陳虎,認真地道:“活著是很難,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