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賀影心聽到張滿遠去的腳步聲,鬆了口氣。
駱修遠和花明庭,正蹲在府衙外面的牆角,給死去的家人點了足夠多的紙錢之後,駱修遠拉起花明庭,“走吧舅舅,我們回去吧。”
花明庭默默地站起身,駱修遠已經抓住了花明庭的手,“地上凍著了,有點滑,我牽你走。”
才說到這兒,駱修遠腳下打滑,左腳絆右腳,整個人眼瞅著就要摔倒。
花明庭伸手扯住了駱修遠的後領,把人給扶正了。
駱修遠:……
剛說出口的話還在耳邊。
駱修遠:“咳,那什麼,你看吧舅舅,我要不是牽著你,我剛剛就得摔一跤。”
花明庭忽然就笑了起來,渾身的清冷鬱氣,好像被人輕輕拂去一般,“走吧,回去了。”
花明庭握住了外甥的手。
煙花之下,曾經一個人走過的路,如今有人在他身邊一起向前走。
兩人才進了院子,就聽到福伯的聲音,“回來了啊,走吧,鍋子已經準備好了,少爺和少夫人等著你們呢。”
駱修遠應了一聲,拉著花明庭進了飯堂。
飯堂裡擺著一張大圓桌,宋鉞挨著賀境心坐著,看到他們進來,忙招手讓他們坐下。
張書鶴坐在主位上,張滿,賀影心,都已經坐好了,花明庭和駱修遠坐下之後,福伯就張羅著把菜都上來了,然後坐在了剩下的最後一個位置上。
“張大人,給大傢伙說兩句唄。”宋鉞看向張書鶴,張書鶴今天的心情顯然很不錯,雖然出外差不能回家與家人團聚,但這種事對當官的來說,也不算是什麼特別稀奇的事。
“咳,行,那我就說兩句。”張書鶴樂呵呵地道,“說起來,我都沒想到,今年過年,會在這青州府衙,和你們這群人一起過。”
張書鶴這話一出,大家都笑了起來。
“幾個月前,咱們在洛陽相遇,你們走後,我尋思著,大概不會再見到你們這幾個了,誰能想到,兜兜轉轉,還能再見一見。”張書鶴也挺感慨的。
當初牡丹殺人案那樣慘烈,翻出來的過去鮮血淋漓,最後只剩下駱修遠和花明庭兩個人相依為命,如今看來,花娘子真的是用心良苦,否則花明庭怕是下半輩子,都會生活在仇恨之中。
“這就是特別的緣分吧,如今能坐在這裡一起吃這一頓團年飯。”張書鶴嘆道,“行了,都餓了吧,吃起來。”
張書鶴話音剛落,幾雙筷子就伸了出去,張書鶴看著這一幕,笑著搖了搖頭,然後也拿起了筷子加入了搶菜的行列。
外面鞭炮聲聲,煙花陣陣。
如張書鶴所言,他們這些人能坐在這一張桌子上吃團年飯,就是特別的緣分。
張滿臉上是燦爛的笑容,去年這個時候,她和她娘兩個人一起吃的團年飯,她爹又不在家,應該是悄悄進宮去見貴妃和六皇子去了。
翻過一年,貴妃死了,左相死了,六皇子成了庶民在三千里外的邊關喝西北風。
她娘費盡心機,不惜與皇帝聯手,終於換得了她活下來的機會。
她今天很想娘,可是她越是想念,笑容就越是燦爛。
如此,她娘若是看見了,走黃泉路的時候,也能走的安心一些吧。
這頓團年飯吃的很熱鬧,張書鶴拉著宋鉞和駱修遠喝酒,連花明庭都氣氛使然地喝了一點,宋鉞酒量極差,才喝了兩三杯就直接趴下了。
夜慢慢地深了,飯桌前坐滿的人,漸漸散去。
福伯和賀境心一起把宋鉞扶了回去,丟在了床上。
大年三十,自然也要有人守歲,醉鬼是守不住了,沒有喝酒的張滿,只喝了一點點的花明庭,還有人老了覺少的福伯,三個人圍著炭盆坐著,炭盆裡埋了栗子和花生,烤熟了就撈起來,幾人剝了吃。
“滿姑娘不去休息嗎?”花明庭聽到張滿打了個哈欠,問了一聲。
“不用,我要守歲的。”張滿坐直了腰,打起精神來。
然後沒過多久,張滿就撐不住,睡著了。
花明庭:……
花明庭叫醒了張滿,讓她回房去睡,這樣睡很容易感染風寒,這一次張滿沒有嘴硬,打著哈欠睡覺去了。
福伯端著兩個杯子過來,遞給花明庭一杯,“我泡了茶,喝一點吧。”
“謝謝福伯。”花明庭接過去。
一老一少兩個人對坐著。
茶香暖暖,這個夜晚,似乎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