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工具人而已。
“其實我姐姐早就沒了。”春杏慘笑了也一下,“她被強搶走了,沒活過一個月就被打死了,是白雀幫姐姐收斂的屍骨。”
“多可笑,那王家人查到了我的事,竟然捏造了一個姐姐,用來威脅我。”春杏覺得很可笑,“他們這些人,是不是都覺得我們這種人都很愚蠢,隨便編造個理由就能拿捏欺騙?”
“不,他們只是高高在上慣了。”賀境心道,“大概是,屬於世家的傲慢吧。”
春杏:“或許吧,如今我什麼都交代了。”
她說著,臉上露出了一抹解脫之笑,“我已經沒有家人了,如今死對我來說,才是最好的結局,我殺了榮娘,這是我應得的報應,我去給她償命。”
春杏說著,忽然朝著賀境心彎下腰,頭磕在木板上,“只求最後,能將我與姐姐葬在一起,讓我們一家團聚,這就很好了。”
宋鉞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賀境心卻拉了他一下,衝著他搖了下頭。
春杏等不到回應,她抬起頭來,卻發現牢門外的兩個人已經離開了。
牢房外,宋鉞不解地問賀境心,“你剛剛為什麼不讓我說話?”
“說什麼呢?”賀境心卻回頭問他,“說你答應讓他們一家團聚,還是說,你會想辦法給她翻案?她殺人是事實,本朝律法,殺人償命,就算她是受人指使,殺人非她本意,但最後的罪行也不會輕到哪裡去。”
宋鉞的臉色很不好看,他只覺得心口憋得慌。
春杏該死嗎?她被那些世家走狗害的家破人亡,後來又被人養起來,當做棋子賣入雅韻樓,如今也不過才十七八歲的年紀。
可春杏不該死嗎?榮娘也是一條命,縱有再多理由,她殺了人是事實。
“宋鉞,當今希望這個案子到此為止,春杏本人也是這麼想的。”賀境心轉身,她抬起頭看著宋鉞的臉,“你待如何。”
宋鉞緊緊抿著唇,他看著賀境心,她的眼睛真的很黑,漆黑的眼眸裡,倒映著他的臉,他此時的表情,原來是如此的嚴肅,“賀境心,罪不應該被放過,但同樣的,功也不該被抹殺。”
賀境心愣了一下,眼底浮現出一抹詫異之色。
“春杏的確殺人了,但她卻也替皇帝做成了事,如此功勞,不應該被抹去。”宋鉞道,“案子應該到此為止,但是清算功過卻不應該止步於此!”
賀境心漆黑的眸子裡,慢慢地浮現出一抹亮光。
賀境心看著宋鉞,唇邊漾起一個淺淡的笑意。
這個人從一個被人看盡笑話的狀元郎,一點點蛻變,慢慢地成長到現在的樣子。
皇帝希望將這一切的功勞,都算在宋鉞的頭上,等待著他的,會是潑天的富貴,是一條登天路。換做旁人,哪裡會去多想,這條登天路下是否堆滿白骨,但宋鉞卻會。
他會站在路邊,看見那些白骨上的每一道傷痕。
這世上,驚才絕豔的人很多,強大聰明的人也不少,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的人更多。
宋鉞這樣的人,其實是不適合當官的,但宋鉞這樣的人,才應該當官。
賀境心臉上的笑意慢慢加深,眼前這個人啊,依舊還是曾經會坐在大石頭上,因為憐憫他人而悶悶不樂的少年郎。
星移斗轉,白駒過隙,匆匆數年過去。
少年長大了,但內心的赤誠卻從未變過。
“走吧。”賀境心道,“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幷州之事要有一個了結。
在這之前,不配合的刀,要被遠遠的丟開。
大概,宋鉞被貶的聖旨,皇帝快寫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