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青熒驟現,浮游飄搖,到了燈樹之前。青熒一閃,引動輝光一片。那龐大燈樹驟然一抖,生出滿樹枝葉來。樹上九盞明燈一一復明,灑落一片火屑。燈樹一亮,九幽燈儀的道力立刻復原。原本被吸上天去的精魂又紛紛落了下來,睚眥亦不例外,摔落在了地上。
“這是……”尤從之看得眼前景象,不免驚訝。
那青熒點燃燈樹,復又款款而飛,歸入了一盞明燈。那擎燈而來之人,尤從之認得。他愈發驚訝,喚了一聲:“池玄?”
還不等池玄答應,一條巨蛇張著血盆大口衝了下來。
池玄正要應對,卻聽雷聲大作,電光青紫,瞬間覆蓋了蛇身。巨蛇的攻勢一頓,繼而調轉矛頭,循著那雷電而去。
尤從之還未回神,就聽池玄道,道:“這三條修蛇乃三極吞虛陣。此陣專拘虛物精魂,九幽燈儀無法與之相抗,能超度多少精魂,只能看因緣造化。方才雷電是雷將所使,此地被無色/界神力覆蓋,雷法只有三成威力,我去看看,告辭。”
他說罷,也不等尤從之回答,騰身離開。
尤從之頓生了滿心無奈,更有不滿,但他終是輕輕一哂,著手繼續燈儀。待他轉身,才發現先前摔落在地的睚眥已不見蹤影。如今,宅內既有九幽燈儀,又生三極吞虛陣,精魂之流若不願被超度,也唯有被吞滅一途。他想到這裡,不再理會睚眥之事,掐訣起咒。
……
燈樹復燃,九幽燈儀威力恢復,巨蛇吞噬精魂的速度也緩了下來。巨蛇雖是獸類,卻也知道妨礙它們的是那九棵燈樹。但每每要毀燈樹,便被雷電阻撓。
三條巨蛇皆靜止下來,望著那唯一的敵人,紅信吞吐,“嘶嘶”之聲不絕。
商千華手託雙珠,看著那三條巨蛇,默默與之對峙。
褚閏生遠遠看到這般情勢,笑得無奈,自語一句:“作孽……”他飛身而下,落在了山石之上,對依然陷在震驚之中的絳雲道,“絳雲妹妹,求你件事呀。”
絳雲回過神來,點著頭道:“好啊。”
“載我一下吧。”褚閏生笑著,如是說道。
絳雲聞言,二話不說化出天犬之形,在褚閏生面前伏下了身。
褚閏生跨上犬背,輕輕拍了拍天犬的脖子,道:“去蛇哪裡。”
天犬得令,騰身而起,疾奔如風。只是眨眼的功夫,便已到了巨蛇和商千華對峙之處。
商千華見他們前來,開口道:“此處危險……”
她話未說完,就見那三條巨蛇一改兇悍之色,溫馴地退到了褚閏生身後。
“原來,你就是拘魂鎖魄、煉製出幻火金輪的那位仙家。”商千華皺眉,說道。
褚閏生抱拳,笑道:“雷將姐姐好眼力,我正是那位仙家的轉世。”
“轉世?”商千華抬眸,看了看他座下的天犬,又看了看那三條修蛇,道,“你既有如此之能,想必元神已開,我竟識不破你的仙身……”
“開倒是開了,不過只有三分之一。我尚是凡人之身。”褚閏生答道。
商千華思忖片刻,道:“若我沒有記錯,你是上清派的弟子。昔日這金輪中的精鬼也曾暴動,是上清派高功張惟以血籙靈符將其封印。當日你也在場,為何袖手旁觀?”
褚閏生生了無奈之情,抓著腦袋道:“那天雷將姐姐一意擊毀所有精魂,就算我出手,也免不了精魂盡滅,金輪被毀呀。”
“所以,你是故意讓張高功使出血籙靈符,好讓我收手。可我早已告知,血籙靈符是捨命之技。你明知張高功會有性命之憂,卻放任旁觀?”商千華皺起了眉頭,聲音裡帶上了一絲寒意。
“若想要保全幻火金輪,這是唯一的辦法。不是麼?”褚閏生答道。
商千華沉默下來,皺眉望著他。
他們的話,絳雲聽得清楚。她還記得張惟,記得他被煞氣侵體,痛苦而亡。更記得池玄為他吹奏“引魂”,護他魂魄不被金輪拘索。而造成這一切的,竟然是褚閏生?她心中紊亂起來,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時,商千華又開了口,道:“現在你擋在我面前,是要繼續庇護幻火金輪?”
“其實,我想問雷將姐姐一個問題。”褚閏生道。
“說。”
“這金輪中拘索的,皆是罪孽深重的妖鬼。奪取其力,為得是濟世救人。錯在哪裡?”
“天地不仁,眾生平等。你所謂的‘濟世救人’,只是狹隘之思。”
“哦,這就是了。”褚閏生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