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低頭喝水。
褚閏生搖頭,“師兄常叫我有話直說,可師兄自己心裡也藏著許多事情,太狡猾了。”他手肘支著桌子,託著臉頰,道,“師兄是擔心我貿然行事,去挑釁‘太上聖盟’。而師兄身體抱恙,無法施以援手,恐我有失。我猜得可對?”
池玄望著他,淡然道:“你說話和以前不一樣。”
褚閏生眨眨眼睛,“哪裡不一樣?是不是特別文縐縐?”他擊掌笑道,“那就對了!”他掠掠劉海,笑道,“怎麼樣,風采不凡吧?”
池玄卻繼續用方才那淡然的語氣說道:“不覺得。”
褚閏生一臉誇張的失望,“不是吧。我今天買東西時這麼說話,別人都以為我是富貴公子咧!”
“那是因為你有錢。”池玄回答。
褚閏生無奈地笑道:“師兄,你偶爾騙騙我,逗我開心下嘛。”
“你心裡清楚。我騙不了你。”池玄道。
褚閏生聽到這句話,不知為何,在池玄的語氣裡聽出了嚴肅深沉的意味來,不同於他一貫的冷靜淡然。褚閏生收了戲謔,凝眸笑道:“師兄,就算我心裡清楚,你若不說破,我照樣裝糊塗。
池玄望著他,沉默片刻,才道:“我喜歡絳雲。是兒女之情。”
褚閏生並不驚訝,只是含笑沉默。
池玄垂眸,道:“情之一事,她並不明白。我不過是順了自己的心意,以後的事,尚不可知。”
褚閏生輕嘆一聲,笑道:“師兄的意思是說,不管她心裡的人是不是你,你都要定她了?”
池玄抬眸,點了頭,道:“是。”
褚閏生抬手,取了茶壺,替池玄的杯中添了水,放低了聲音,問道:“師兄可知,徐大哥替你診病,說你過不了今年重陽?”
“又如何?”池玄反問。
褚閏生道:“師兄告訴過我,妖類性情如同稚子。情之一事,絳雲妹妹不懂便罷。若是懂了,他日定會為師兄傷心痛苦。師兄捨得?”
池玄道:“她也曾說過,凡人之中,也有長壽短命之分,生離死別,也並非承受不起。”
“縱然要她嚐盡痛楚,師兄也決定任性為之了?”
“論溫厚體貼,我不如你。”池玄答道。
褚閏生聞言,淺淺一笑,“師兄既然知道我‘溫厚體貼’,還把這件事告訴我,是要我拱手相讓?”
池玄微微皺了眉頭,沉默下來。
“師兄也清楚,前世,她是我的坐騎。今生,她為尋我而來。深情厚誼,遠勝於你。如今,我知道你會傷她,就更不可能放任不管。”褚閏生的神色之中全無笑意,說話的語氣裡更帶上了陰沉之色。他稍頓,又道,“我寧可她永不明白世間情愛,懵懂一生……”
池玄靜默片刻,道:“我說過了。若她喜歡我,不是我能控制的。你也不能。”
聽到這句話,褚閏生笑出聲來,他長出一口氣,伸了個懶腰,悠然道,“師兄,我逗你玩呢。我不是一直都說嘛,我有表妹的!”他笑得戲謔,“不過,終究還是有些不甘心。不如,你跟我賭一局吧。”
池玄被他的反應弄得有些莫名,靜靜望著他,不發一語。
褚閏生側了身子,指了指門口,道:“待會兒絳雲端藥進來,她若第一聲喚的是你,我就由你們去了。可若她第一聲喚的是我……”褚閏生眉峰微挑,道,“那我就告訴她,她曾許諾要一生一世守著我,不許食言。”
池玄想了想,問道:“有何分別?”
褚閏生笑道:“對師兄而言,或許沒有分別。可對我來說,分別大著呢。”他說罷,抬眸望向了房門。
只聽,門外腳步聲漸近。有人推門進來的那一刻,褚閏生低了頭,閉上了眼睛。
來者,正是絳雲,她看到池玄已經起身,不禁笑逐顏開。她忽又想起什麼,心中生了擔憂,皺眉道:“池玄,你還不能下床吧……”
她說完,看到了坐在池玄身旁的褚閏生,立刻甜甜喚道:“閏生哥哥。”
褚閏生慢慢睜開眼睛,自嘲地笑了笑,起身道:“絳雲妹妹。我剛才還問起你呢,你跑哪兒去啦?”
絳雲得意地端起手裡的托盤,盤中放著一碗藥湯,正隱隱冒著熱氣。絳雲笑道:“我去煎藥啊,你看!”
絳雲的衣裳已經滿是汙漬,臉上也沾著菸灰,但笑容卻明麗非常。褚閏生笑著走到她面前,抬手捏了捏她的臉頰,道:“搞得跟只花貓似的。好好的衣服也糟蹋了。還好我替你也買了幾件成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