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每次遇到交響樂團,他都會問有沒有人會一首叫祝卿好的曲子,結果,每次的答案都是沒有。 網上搜羅,也是無果。 畢竟,後來,他又問了她的名字,只不過,她沒回答這個問題。 他以為,是她介意。 其實不是,只是因為那個時候溫祈年正好回家,她就回頭朝門外看了一眼,結果,再回眸時,衚衕裡的小小少年,已經消失不見。 不過,她那時候也沒覺得有什麼大不了的,反正明天還會再見。 結果,沒想到,這一別,就是二十多年。 “所以——”祝卿好聲音哽咽地問,“你那天冒著大雨過來,是要跟我告別嗎?” 秦歲淮:“嗯。” 他在衚衕只是暫住,從八月初住到八月尾,然後,便坐上了飛往大洋彼岸的航班。 “秦歲淮。”她聲音像是浸在回憶裡,輕輕的,軟軟的。 “嗯。”他應著,與此同時,無聲擁人更緊。 “你怎麼這麼好啊,不僅現在對我好,小時候也對我很好。” “別誤會啊,我小時候對你的好,可不是基於愛情。” “我知道。”祝卿好手臂摟著他的脖頸,往他懷裡靠了靠,靠著靠著,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來,“對了,我還要跟你說一聲對不起。” 秦歲淮:“對不起什麼?” 說到這兒,祝卿好莫名有些鼻酸:“對不起,上個月,我不應該去給你過生日的。” “但我也是今天才聽安安說,你從來不過生日的。” 因為,過生日對他來說,是一種負擔,是對不快樂童年的孤獨喚醒。 “嗯,我從來不跟別人過生日。”秦歲淮沉沉道,說完,聲音忽又明媚了起來,看著眼前人,眼裡覆著溫柔的笑意,說道:“全世界,我就只想讓我們好好陪我過生日。” 祝卿好聽了,茫然看向他。 秦歲淮語氣放緩,跟哄小孩一樣問她:“你覺得,哥哥當時為什麼對小卿好那麼好?” 祝卿好輕輕吸了下鼻子,學著小小自己的聲調,說:“因為哥哥人好。” 卻不曾想,下一秒,就被他否定:“不是,是因為小卿好人好。” 他到現在還清楚的記得,那年的八月六日,他滿心雀躍地抱著一個大大的蛋糕回家。 他之所以這麼開心,是因為他的家人承諾要過來陪他一起過生日。 結果,他們一起失約了。 如果他們沒承諾還好,沒承諾,他尚且能把這一天當成尋常的一天去看待。 但承諾了做不到,還不如不承諾。 雖然,後來,他總覺得一個大男人,沒必要因為這些計較。 可他卻忘了,那年,他不過才七歲,因為妹妹的到來,瞬間失去了所有的關注和愛,雖然有專人照顧他的學習和起居,但這些人,代替不了家人。 那天,他在生日那天特意買了一個大蛋糕,就為等所有的家人到來團聚,可最後,一個人都沒有來。 後來,很多很多年後,他才知道是因為妹妹身體不好,所以拉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可知道的這個事實,非但沒能償還他孤單的童年,反倒讓他更加自責。 他無數次問自己,怎麼能和一個身體不健康的妹妹生氣呢。 可沒人記得,當時的他,是小小的,是孤獨的,是不知情的。 於是,那天,他又從家出來,把那個一口沒吃的大蛋糕,全部扔進了垃圾桶,然後,一個人默默地走了回家。 他沉默無聲地走著,陪伴他的只有自己腳步的回聲。 可誰曾想,走到一半,他一直沉默的耳朵,卻突然蹦進了一副動聽的音色。 他頓住腳步,抬眸望去,然後,便看到對面的陽臺上,站了一個漂亮精緻的小女孩,手執一把中提琴,給他拉了一首生日快樂歌。 拉完,看著他,笑眼盈盈道:“哥哥,生日快樂。” 他不知道,幾個小時的他抱著一個大蛋糕從她窗前開心地走過,被她大大的眼睛精準捕捉,所以才有了這首生日快樂歌。 只知道,他的心,瞬間就被填滿了。 後來人生漫漫,他再沒有一個時刻,比那時的自己更明白,何為遺憾到圓滿。 後來,他就經常聽她練習。 很快就發現,有首曲子,永遠是她的熱身曲。 所以,才有他臨別時的那一問。 後來,他慢慢長大,養成了不過生日的習慣。 準確的說,是不會過生日,他學不會仗著自己的生辰,和家人親熱和親暱。 因此,每到生日那一天,他依然會感謝所有的祝福,但他也會極為刻意地,找個別的城市待著,不動聲色地避開可能有的尷尬。 今年,一如往常,他從國外直飛廣州,因為他知道家人都在京溪。 卻沒想到,那天,她冒著大雨跑到他的身邊,和他團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