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挑滌捎腳的呢。”我對我哥說:“這幾天你好好在家歇著,這事兒有我。”我哥笑道:“沒事兒,輸不起就別出來混。”走到小黃樓附近,我哥說:“你看,這兒多安靜啊,剛才還那麼熱鬧呢。”歪著腦袋看我,“那個姓楊的小妞就住在這裡吧?”我點點頭,想開句玩笑又想不出合適的詞來,咽一口唾沫沉默了。蘭斜眼一拍大腿:“對啊,老二,你可以找家冠啊!家冠也在中化中學上學,讓他幫你打聽打聽←奶奶的,我聽說王八家的那個混帳玩意兒在學校是個人物呢,男的女的都害怕他。這樣,你明兒就去找家冠,讓他……”“滾你媽的,”我哥橫了他一眼,“你有完沒完了?在醫院你就王八家冠的亂叨叨,在這兒還沒拉上拉鍊?”蘭斜眼吐了一下舌頭:“喝多了,喝多了,都是被王東那小子給灌的……哎,一哥,以後你可得幫我說說王東,他老是‘滾’我,三天兩頭讓我請他喝酒,我哪來那麼多錢伺候他?”我哥不說話,眯著眼望天。我說:“以後我說他。不過你也別太土鱉了,一起玩兒的你最有錢。”
“我最有錢?”蘭斜眼哼了一聲,“最有錢的是棍子他們,他們賣一天炒栗子頂我賣三天西瓜的。”
“棍子一直在炒栗子?”我哥哥問。
“是,一直在炒,你進去了他就沒閒著,比你當年賣得還多。”
“聽說現在公家不收攤位費了?”
“哎呀,我還忘說這事兒了……”蘭斜眼拍一下腦門,娓娓道來←說,從去年開始,工商和稅務就放寬了政策,只要是本地沒有職業的社會青年在下街設攤兒,一律不收費用,上面有政策,支援待業青年自謀職業。外面的人來下街擺攤,只收當天的營業稅。剛開始的時候,有幾個外面的人來下街炒栗子,被棍子他們擠兌走了。後來來了一個外號叫“扎卡”的老混子,據說這傢伙以前是個掏包的,進監獄就跟走親戚一樣。扎卡一開始也在這裡炒栗子,後來不炒了,腰上彆著一把切菜刀,挨個炒栗子攤上受保護費。棍子他們聯合起來跟他打了一架,結果被扎卡砍進醫院去了三個。扎卡從拘留所出來以後就更狂妄了,刀也不別了,到了哪個攤就伸手,給錢,老子是武財神關老爺。棍子他們不敢跟他鬥了,乖乖地拿錢。
“扎卡?哪裡的?”我哥哥問。
“不太清楚,好象是個盲流,口音不像咱們這邊的。”
“明白了。”
“棍子他們前幾天還說,要是一哥回來就好了……”
“我回來了。”
“一哥,你們走這邊,”蘭斜眼做了個漢奸帶路的姿勢,“我得回去了,老人心事多。”
我哥哥揮揮手,徑自進了衚衕。我拉他一把,來回看:“那塊石頭是從哪個方向打過來的?”我哥瞄了一眼衚衕口的矮牆:“別問了,這事兒挺窩囊,”頓了頓,一笑,“有點兒意思啊,還真有這麼玩兒的……大寬,這事兒你別插手,掉價兒。我今晚安排這麼一出,是有目的的,目的是讓他們知道咱哥兒倆所向無敵。如果你在這事兒上再攙和,咱哥兒倆就在一個檔次上了。也許你已經明白了,我想讓你走一條更高的路。”我恍惚有些明白他的意思,腦子很亂,感覺不出來哪一條路是層次更高的路,也不想知道什麼樣的路比眼下的路到底怎麼個高法,我只知道我不能眼看著自己的哥哥被人砸了黑石頭,自己坐視不管。我說:“也許你在裡面呆這兩年,腦子有一些特別的想法,可這事兒我不能不管,你是我的親哥哥。”
“我需要你管嗎?”我哥的口氣有些惱怒,“我還沒到需要你管的地步吧?”
“我幫你打聽是誰幹的,這總可以吧?”我軟了一下。
“不需要,”我哥摸了我的胳膊一把,忽地閃到了一邊,“誰?”
黑影裡呼啦鑽出幾個人來。王東提著棍子跑了過來:“一哥,你沒事兒吧?”我哥掃了他一眼:“沒事兒。你們在這裡幹什麼?”王東說:“是大寬讓我們過來的,怕爛木頭他們過來折騰老人。”我哥扒拉開他們,回頭說:“都給我回家。”我拉了王東一把:“老爺子沒事兒吧?”王東說:“已經睡下了。這邊一直沒有動靜。”我說:“你們先回家吧,明天我再找你們。”王東噴著一嘴酒氣往我這邊靠了靠:“剛才我送一哥去醫院的路上,蘭斜眼說你看上楊波了,是真的?”看著我哥進了我家的院子,我拉過他,悄聲說:“是真的。聽你這口氣,你認識她?”王東慢悠悠地說:“別招惹她,那是個破鞋。”
我吃了一驚,楊波是個破鞋?這怎麼可能?她才多大啊……我料定王東這小子是在吃醋,擰一把嘴唇,悻悻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