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不用了。現在我什麼也沒有了,這些都無所謂了,等我出去再說吧。”
蒯斌問我:“你知道這次進來,為什麼有那麼多對你不利的控告材料嗎?”
我說,我知道,家冠一直沒閒著,儘管他當時還在裡面,可是他很有能力。
蒯斌提到王東,我說,他來看過我一次,我把事情都跟他安排了。冷庫退租了,攤子也處理了,兩輛小公共給蝴蝶送回去了。剩了沒幾個錢,我答應過我爸爸,要買一套大房子,可是那幾個錢不夠,讓王東幫忙把老房子賣了,買了小黃樓那邊的一個公家房,還行,套三的,七十多個平方呢。剩下的錢我給了王東,讓他等林寶寶好點兒就去把她接回來住,不管怎樣,我不在家,一老一少沒法過日子,她回來也好。蒯斌似乎也替我犯愁,換個話題說,楊波知道我的事情了,在他飯店裡喝醉了一次,大哭,勸也勸不住。“瞧她那意思,是想跟你再好起來呢,”蒯斌說,“我沒說什麼,女人的心思誰知道?”
我笑了笑:“對於楊波,我已經死心了,儘管腦子裡一直沒有放下她。”
蒯斌說:“死心了也好,現在你這個狀況,不死心也白搭。”
我說:“那就這樣了,”空著胸口唱了一句,“有誰知道我寂寞,有誰知道我惆悵,我踏著‘海貨’而去……”
蒯斌悶聲道:“出去以後乾點兒別的吧,海貨那邊沒有你的市場了。”
我問:“現在幹什麼還能養活自己?”
蒯斌說:“空車配貨還算不錯,我考察過了。”
我說:“那就幹,只要餓不死。”心裡憋悶,我換了一個話題,“王東最近在忙些什麼?”
蒯斌打了一個響指:“東哥們兒瀟灑得很,屬於旅遊公司管轄……哈,到處玩兒。”
我問:“聽說他結婚了?”
蒯斌壞笑著說:“確實結婚了,你剛出事兒不長時間就結了,這傢伙有點兒來不及的意思。”
我有些好奇:“跟誰?”
蒯斌說:“跟你們市場一個賣菜的東北娘們兒,那娘們兒長得不賴,就是脾氣不大好,聽說在老家還離過婚。”
那姑娘我認識,外號“二鍋頭”,以前王東老是跟她嬉鬧,很平常,兩個人能夠結婚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蒯斌說:“聽說是他求人家的,哭得聲淚俱下,拍著胸脯說要讓人家過上好日子。”
“後來又離啦……”蒯斌給我點了一根菸,嘶啦嘶啦地笑,“這傢伙可真有意思。你猜怎麼了?他說他受不了戴綠帽子的感覺。是這樣的,我好好跟你講講這個故事,媽的,這事兒全怨段豐這個混蛋……王東結婚才一個多月的時候,有一天跟段豐兩個人在段豐家喝酒,說起二鍋頭,段豐說,你家嫂子不但是個二鍋頭,直到現在她還‘軋夥’(通姦)著人呢。王東一聽就‘毛’了,問他是聽誰說的∥豐說,有一次他親眼看見二鍋頭跟市場管理所的老劉在一起吃飯,兩個人頭對頭臉對臉地親熱,後來他看見二鍋頭跟著老劉去了一家賓館。王東酒也不喝了,回家就拿菜刀劈門,劈傢俱,把家劈了個稀里嘩啦,然後就哭,哭得昏天黑地,哭完了就讓他老婆滾蛋,最後拿著菜刀奔了老劉家,連人家的門板都給卸下來了,幸虧老劉沒在家,要不非鬧出人命來不可……即便這樣,王東也進去蹲了七天【來以為他們倆就這麼拉倒了,誰知道後來王東不知道犯了什麼病,過了沒幾天就去二鍋頭的一個姐妹家把二鍋頭接回了家……哎喲,那一陣,把這小子熬煉得小臉蠟黃……”
“他奶奶的,這叫什麼人嘛,”我忍不住笑了,“他是不是熬不住了?”
“不能,這年頭有的是賣大炕的,憋不死男人。王東自己出來說,他這是被愛情給折磨的,哈。”
“愛情?”淑芬的大餅子臉在我的眼前一晃,我笑了,“有點兒意思啊……後來呢?”
“後來愛情又來折磨他了,他又受不了啦,把老劉好一頓‘滾’,最後橫下一條心跟二鍋頭離了婚。我聽段豐說,兩個人客氣得不得了,還在一起吃了‘分手飯’,抱頭痛哭了一陣,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那一陣他經常給我打電話,不著邊際地亂說,我懷疑他是受了刺激……再後來他找了一個比他小七歲的女孩兒,三天不到黑就把人家給收拾了。那個女孩兒鐵了心的要跟他,她媽去找王東鬧,王東放賴說,我不管,你閨女願意跟我,沒我什麼事兒,要‘找門子’就找你閨女去。那個女孩兒的哥哥是個警察,說要把王東抓進去,王東說,你用什麼罪名抓我?強姦?女孩兒他哥哥說,我想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