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時舟接過他手裡的傘,淺淺頷首:“有勞。” 李助理目送商時舟的身影消失在入口,這才收傘去停車。 其實車位的對接上,是出了一點小問題的。賣方有提到前租客的車還要停幾天,而商總從頭到尾都沒提過車位的事情。 所以李助理預設是會有專人車接車送,且他並不會在這裡長居。 還好他在得知商總是自己開車後,堪堪在半小時之前,用鈔能力協商下來了一個隔壁的車位暫用。 但這些自然不必解釋給對方聽。 二十一歲的商時舟遠赴歐洲的時候,沒有人覺得這個彼時過分年輕而張揚的年輕人能有什麼用。 又有誰能想到,他僅僅用了三年的時間,就讓整個集團起死回生,沉痾盡除,揚帆重啟,市值連翻。 集團不是當年的模樣,如今二十五歲的青年,也早已褪去了當初的張揚,變成了冷漠到幾乎寡淡的模樣。 而商時舟,自然也站在了權力真正的最中心,再無人有一分異議。 在這樣的人面前,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必說,如果不能拿捏其中的分寸,李助理也可以原地辭職了。 商時舟是過了一會兒才想起來,李助理取行李的時候,忘記交代他從手套箱裡取檔案了。 這點小事也不必將對方特地再喊回來一遍。 他掃了一眼落地窗外的博登湖景。 陰雨天,湖面籠罩著一層霧氣,讓人懨懨地提不起什麼精神。 電梯直達車庫。 他的車無論在哪裡都很顯眼。 但此刻,這片不大的車庫空間裡,更能吸引他目光的,卻是另一臺車。 商時舟的所有動作都停了下來。 他沉默地注視著那臺車。 那臺無論是型號,還是改裝的細節……都熟悉到幾乎能灼傷他的車。 “真到了那一步,我會考慮賣車或者抵押的。”舒橋終於回過神來,笑了笑,“當然,也說不定會開口問你借錢。” 作為和舒橋一路從高中走過來的朋友,蘇寧菲比任何人都明白,那臺車對於舒橋的意義。 如今她這樣鬆了口,蘇寧菲也終於稍微放了點心下來。 說話間,舒橋已經到了目的地。 她掛了電話,才要敲門,卻見辦公室裡已經有人起了身。 “是要租房嗎?”臺階上,一身工裝的中年女人抱歉地搖了搖頭:“除了月租八百歐以上的房子,我這裡沒有其他房源了。” 八百歐,不是目前的她所考慮的範疇。 她的預算最高只能拿出三百五十歐。 舒橋的臉上難掩失望,卻依然禮貌道謝。 中年女人頓了頓,卻又讓她稍等片刻,她很快折身,用一次性紙杯倒了一杯熱茶遞給她:“小心著涼。” 凍僵的指尖得到了來自真正溫度的舒緩。 舒橋仰頭看向對方,抿了抿嘴,很認真地道了謝。 她捏著紙杯站在街角,再次垂頭看向手機。 有兩封郵件同時湧了進來。 她滿懷希望地開啟。 再在一眼掃過上面的“抱歉,此房已租出”字樣的時候,神色微微黯淡。 這是她收到的第二十八封婉拒了。 這樣的天氣下,紙杯裡的熱氣蒸騰得很快。 她的手在熱茶下恢復了知覺,才剛剛抿了一口,讓五臟六腑都感覺到一絲溫度,身後卻有一道聲音響起。 “舒橋?原來你在這裡。我找你好久了。” 她的動作微頓,很快分辨出了聲音的主人,神色難免有了一絲不耐。 是給她連發了16條資訊……不,現在應該是23條資訊的那位陳姓學長陳樂意。 陳樂意撐著傘,也算是身姿挺拔周正。 不難理解有不少學妹暗自傾心。 他穿著及膝的風衣,袖口隨著他的動作恰抬起幾分,露出了手腕上一塊價值不菲的手錶。 注意到舒橋的目光在他手腕微頓,陳樂意眼底的笑意加深了幾分,自然也多了些輕慢。 顯然是覺得,流言不無道理。 否則舒橋怎麼偏偏在他周身最貴的地方看了看呢? 若非常年處於某些環境裡,哪能對這些身外之物這麼敏感? 舒橋確實看了一眼他的表。 原因很簡單。 眼熟。 她買過一塊一樣的,送人。 用的還是她這輩子第一次賺來的錢。 她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想起這件事和那個人了,卻不料今天竟然連續兩次念及,倒像是什麼奇怪的徵兆。 但她很快就將這個感覺扔到了腦後,畢竟……應當是再也見不到了。 但這樣想起來的時候,竟然好似還有一些引擎轉動時的低沉喧囂穿過雨幕,傳入她的耳中。 彷彿那個夏天還沒有離開,也永遠不會離開。 她陷入回憶的短暫沉默卻被陳樂意誤解。 以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