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得你親自出面才好。”
他這語氣過於理所當然,聽的唐萃一時都沒能反應過來:哦,我繼續處理彔白的工作了——
那小徐先生來幹啥?
等看到老頭那長在臉上一樣的笑臉後,她後知後覺的懂了:
小徐先生啥都不想幹。
什麼帶一帶新人啊……
唐萃嘴巴里莫名發起了苦:老頭想把他外孫弄進百鳥園,彔白乖又好相處,新手就算不太熟練犯點小錯,輕易也不會跟這樣的孩子鬧起大沖突。
百鳥園靠服務吃飯,最忌諱的就是這種事。
然後彔白還姓多勒齊。
到時候只要操作得當,讓唐萃主動點把收拾東西、領材料、填報告一類的雜活都做了,然後讓徐XX主力負責其他陪伴活動,專門帶著彔白玩兒,那日後時間久了,小孩子會惦記著誰的好還用猜嗎?
說不定過了試用期,這個徐XX就能直接轉正,後面再到合作機構短期做個交換,轉一圈回來,直接就當她領導了。
‘所以轉正合同就是我的勞動補償嗎?’
可能有些性格冷靜的人聽到這樣的事,只會覺得自己賺了,權衡利弊後甚至會有撿漏成功一樣的驚喜感:
畢竟職場如戰場。
拍馬的機會,也不是想有就能有的,尤其許主管明碼車架說的清楚,補償也給的大方,做事稱得上很體面了。
偏偏唐萃就很委屈。
尤其對比著連面都沒有露過的外孫徐XX——
——比起他那份順遂到什麼都讓人安排好的人生,哪怕是發著光的轉正合同,也黯淡的像是別人指頭縫裡漏下來的殘渣。
唐萃莫名覺得自己像個撿食兒的麻雀,哪怕許主管和善的告辭離開了許久,她心底依舊不受控制的盤旋著一股難以言述的惆悵和委屈。
十分鐘前,她正式在合同上籤下了自己的名字,這份合約的前置手,續許主管早就辦完了,等下只要拿去行政部備份,立刻就可以生效。
但反過來想:
手續全都整好了,就意味著最後來找她,也不過是給個通知罷了,根本沒有考慮過她拒絕的可能——
‘嘛,這也是正常的嘛。’
唐萃嘆了口氣,她不願意,開掉就好,處理個臨時工能難到哪兒去,遣散費許老頭自己都能出了,百鳥園這麼大,有的是人願意給徐外孫當一把打工皇帝。
這樣論起來,會額外給一份轉正合同做補償,居然還是許主管的道德標準比較高了!
“真是好笑啊……”
想通了這一節,唐萃有氣無力的往桌上一趴,自我催眠似的碎碎念道:“我不需要難過,轉正約等於升職,以後還會加薪,能成功在這裡落地生根,以我的學歷而言,約等於少奮鬥了十年。”
“園裡的生活老師這麼多,這事也未必要選我,有的是人願意做,能落到我頭上,還是我運氣好呢。”
說罷,她面無表情抬起臉來,扯出兩個僵硬的笑渦,棒讀式的宣佈道:
“能輪到我,我·榮·幸·死·了呢——”
說完她嘆了口氣,終於有心思繼續工作了。
唐萃的辦公桌前東西不少,正對面是塊顯示屏,正實時傳輸著幼兒休息室裡的監控畫面。
為了不造成多度的依賴,生活老師不能陪小朋友午睡,但出於安(服)全(務)考慮,依舊要提供隨時的看顧,哪怕是隔著攝像頭。
嚴格意義上說,生活老師是沒有午休的,唐萃之前發呆都算是摸魚呢。
左下角的提示音響,唐萃低頭看錶:
午休時間到了,該叫小朋友起床了。
百鳥園的休息室都是單間,考慮到小孩子對於空曠空間的恐懼感,不止傢俱尺寸個頂個的迷你,天花板也低,個頭太高人,進門後甚至需要躬起腰背。
門後是一張外形別緻的幕床。
這東西是依照本地少數民族的習慣樣式做的,既像廂又像籠,還有個帶尖尖的圓頂,雕刻豐富花紋密佈,看著就像個放大了幾百號的首飾盒子。
床上還有個可大的毛熊,沉睡中的小孩兒蜷作一團,正安安靜靜的扒在熊身上。
那就是彔白。
唐萃每次開啟這間休息室的房門時,都會因為這個造型奇妙的床,這隻大的奇怪的熊,和這間型號堪稱奇葩的房間,產生一些混亂錯覺——
——就好像她進的根本不是一扇門,而是某家玩具店的展示櫥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