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張的嘴唇帶著血色,不知是不是殘留的唇釉。
他像是受了某種蠱惑似的,湊近聞了聞,不是平時用的唇釉的味道,只有淡淡的酒味。
再湊近一點,他閉上眼睛,在她的唇上留下了自己的味道。
幾乎是同一時間,江菀柔的舌尖舔到了嘴唇。
他一下子睜開眼,下意識地後退了一些。
「你現在是醒著?」陸迦南見她翕動的睫毛下,瞳仁裡倒映著自己的臉。
「本來是半睡半醒,現在醒了。」
「你是醉著還是醒著?」
「嚴格來說,還有那麼一點兒醉的感覺,不過不影響我的大腦運轉。」
陸迦南在她眼前張開手指晃了晃,「能看清嗎?」
江菀柔輕笑一聲,一巴掌拍掉了他的手,「我只上臉不上頭。」
「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你不繼續嗎?」
她的胳膊從毯子下伸過來,抓住他的衣領,輕輕拽了拽,使不上力氣,乾脆用另一隻手撐起了上半身,往前靠過去。
眼見著她半拉身子出了沙發,陸迦南趕緊迎上去扶住了她。
江菀柔雙臂在他的肩上找到了著力點,順勢勾住他的脖子,封住了他的嘴巴。
是試吃一般格外認真的小口品嘗,就像吃米飯時等待澱粉慢慢被分解成麥芽糖的瞬間,味蕾就能感受到淡淡的甜味。
重量越來越偏向他這邊,人越貼越近,他肩頸和上臂的肌肉也越來越緊繃。
江菀柔應該是感覺到了,她收回雙手,撐在兩側,歪著頭看了看坐在地毯上的陸迦南,隨後從沙發上移到了地上,重新環住了陸迦南的脖子。
「阿園,這個週末我們一起去看楓葉,好不好?」江菀柔的眼神忽然悲傷起來。
前一秒,陸迦南還以為她是清醒的,可是這股架勢讓他瞬間收回了剛才的結論。眼下才十月中旬,海州的楓葉基本要等到十一月才會紅。
「現在才十月,楓葉是不是有點早?」明知懷裡的人並不清醒,陸迦南的腦袋也有些昏沉,好不到哪兒去。
「那什麼時候有空?下週?下下週?」
「這個月恐怕不行,下個月我們再看?」
他正說著,江菀柔的眼淚卻忽然啪嗒啪嗒掉了下來,落在他發燙的臉上,涼涼的,像秋雨。
「怎麼了?你別哭呀。」他慌了神,她果然是醉了。
「我沒醉。」裹挾著熱度的酒味和鹹澀的涼意同時朝他襲來。
這是結婚以來第一次見她哭。
他有些無措地抱住江菀柔,「好,我知道了,你沒醉。」
「你每次什麼都不和我講。」江菀柔略帶抽噎的聲音環繞著他。
「嗯,是我不好。」他的手掌輕輕地撫摸過她起伏的背。
「你明明說要在我身邊的。」一滴淚順著衣領的縫隙,滑落到了他的脖子上,癢癢的。
「嗯,是我說的。」
「我跟不上你,怎麼辦啊?」哭腔更重了。
「下次我等你,好不好?」
「那我就拖你後腿了。」
「傻瓜,明明是我追著你。」
江菀柔覺得自己做了一個非常冗長的夢,白天和夜裡的記憶碎片在腦海中胡亂地閃回。
眼皮感受到了非常微弱的灼熱,她輕輕動了動手指,漸漸有了知覺。
費力地睜開眼,視線所及之處是細密的花紋。
陽光從窗簾的縫隙間傾瀉而下,身下是短絨毛毯。
聯動的大腦被啟用,自己躺在客廳的地上。
正思考如何自然流暢地起身,頭頂上方傳來了陸迦南的聲音,「醒了吧。」
顧不得暈乎乎的腦袋,江菀柔一骨碌直坐了起來,正對上盤腿而坐的陸迦南。
「幾點了?」江菀柔開始在四圍摸手機,「我怎麼睡在地上?」
「今天週六,不用緊張。」
「啊,太好了。」江菀柔聞言,整個人鬆弛了下來,大腦開始恢復運轉。
昨天是週五,下班之後和陸以諾去吃了飯,好像喝了不少酒,十點多她就困死了。
然後是陸迦南把自己接回來的,中途好像醒了一會兒,後來又睡著了。
再之後,她不確定是不是做夢。
應該是哭過了,現在眼睛好痛。可為什麼會哭呢?
「今天要不要去看楓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