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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敲門聲之後,江菀柔聞到了糖醋醬汁的味道。

服務員將一個長型的盤子放在了餐桌的正中央,小賈的眼神頓時一亮。

「今天的菜都是我女婿做的,你可要多吃點兒。」許正帆用公筷戳了一大塊,夾到了小賈的碗裡。

正準備動筷子的小賈聽到這話,抬起了頭,「我記得您女婿是這兒的小老闆吧?」

「如園歷代的小老闆都是要親自下廚房的,你快嘗嘗我女婿的手藝。幹我們這行的,哪兒有那麼講究?」許正帆掃了一眼旁邊已經開吃的江菀柔,「我女兒不也經常待在車間嘛。」

到如園酒樓吃飯的顧客基本都會點上一道松鼠鱖魚,自己在家做太費事,且大多數人家都沒這個本事。

鱖魚洗淨之後要抽掉大段脊骨,但要在尾巴處留一小段定型。魚身要切刀花,刀身如魚八分深,但又不能把魚皮切壞。魚尾巴要從最後的刀口處取出,使魚無骨而立,十分考驗刀工。

刀口切開的各處紋路都要上澱粉,粉拍多了喧賓奪主,粉拍少了炸魚的事後容易散形,也是費時費力的功夫。

魚頭魚尾都要翹起來才好看,因此魚頭和魚尾都單獨炸一下定型,可方法又不用。魚頭候要用筷子撐住魚嘴,閉了嘴的沒有氣勢。魚尾巴拿捏住,先炸魚身,透過魚身反過來托住魚尾。

調汁的配方都是各家的秘方,如園用松子、筍丁、香菇丁和蝦仁,還有白果和百合,比平常人家的用料貴一些,滷汁則是從十幾種醬料裡按比例配出來的。

松鼠鱖魚和松鼠並沒有半毛錢關係,有一說是魚身的刀花經過油炸後呈現出小松鼠般炸毛的效果,也有一說是松鼠的發音和松子相近。

如園這道松鼠鱖魚是代代相傳的手藝,江菀柔聽陸迦南說過,陸老爺子之所以沒逼三個兒子繼承家業,是因為老爺子嫌棄他們做不好松鼠鱖魚,一看就沒有天賦,就只好由他接受真傳了。

當時,江菀柔就當聽陸迦南講了一個冷笑話,沒有放在心上。

今日一嘗,卻是想像之外的驚艷。

醬汁滲入焦香嘣脆的外皮,不至於因浸透而使外皮發軟,同時又恰到好處地融進了外皮下的魚肉,層疊的口感瞬間就變得靈動起來。

「除了如園,別家的松鼠鱖魚還真就趕不上,總要差那麼點兒意思。」小賈讚不絕口,一口氣扒拉掉了大鱖魚的三分之一,「這道菜沒幾年功夫可下不來吧。」

「誰說不是呢,再嬌生慣養的小少爺也得泡在廚房裡練習,誰讓如園吃的就是這口飯呢。」

「是啊,看來有錢人也有有錢人的煩惱呢。」就著幾杯溫酒下肚,小賈沒有再像一開始那樣緊繃著一張苦瓜臉了。

「家家有本難唸的經,只是不是人人都在外面說。衝著外人,總要留光鮮的一面嘛。」

「誰說不是呢,我也是到了這把年紀,才覺得上有老下有小,夾在中間像個受氣包。」

小賈覺得上一次和許師傅這樣閒話家常似乎還是幾年前他留在許師傅家過春節的那次。那年他沒買到春運回老家的車票,不知道被誰報給了許師傅。

許師傅當時也做了一道松鼠鱖魚當作年菜,說實話,沒有今天他女婿做得好吃。但有幾個人會給自己做松鼠鱖魚呢?反正他老婆是不會這道菜的。

小賈不知自己是有了醉意還是怎樣,瞬間被林黛玉附了體,竟暗自感懷起了往事。

「我也不能誇下海口,讓你有什麼難處都和我講,我擔不了你人生的責。」許正帆隔著氤氳的熱氣緩緩說道,「但有些事兒呢,你要是還認我這個師傅,也不是不能講。」

「師傅,我知道是我鑽了個空子。」小賈覺得上頭的米酒帶著一股溫熱沖開了因季節性鼻炎而堵塞的呼吸,「那黑洋酥的配方,我在江南稻吃著香,現在做出來自己都覺得發苦呢。」

「這個方子是江家當年起家的糕團餡料,哪兒能輕易就變味呢。」許正帆輕輕笑了笑,「你怕不是喝醉了。」

「是啊,這米酒香,上頭啊。」

「你跟了我十幾年,我雖然沒有什麼畢生絕學,但能教到你的,基本也都教給你了。」

小賈沉默了一會兒,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似的,「師傅,我們手藝人還是講點臉面的。要不我給您簽一張承諾書吧,這配方和客戶名單呀,我就當自己失憶了。」

「本事在你身上,至於要怎麼用,就是你的事情了。」

「不是自己的東西,怎麼能用得踏實呢?」

江菀柔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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