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正手指摩挲著茶杯,目光灼灼的看著謝草。
良久之後,他才收回目光,因為他在謝草眼中並沒有看到一絲的貪慾。
“你還真是一個異類。”
謝草放下酒壺,端起面前茶杯。
“多謝大人能夠問出這個問題,要是下官站在你的位置上,或許不會問這個問題,只會留下一個後手。”
監正明白謝草此話的含義,無非就是功成之日便是謝家覆滅之時而已。
手指輕敲桌面,監正沉默良久說道:“如果我是你,我不會說剛才的話。”
沒有什麼自誇心胸寬宏,也沒有說什麼不會過河拆橋。
此時此刻的監正和謝草兩人就像是兩個局外人一樣,言語之中絲毫感覺不到這是一場涉及無數生死的事情。
“因為有些東西,下官不在乎,就像下官給劉相的那句話,下官願意在改革之時離開長安。”
監正震驚的看向謝草,他沒想到謝草在心中會有這樣的決定。
謝草笑著問道:“是不是很震驚?”
監正嘆口氣,眼中逐漸些許愧疚,他和秦皇終究還是小看謝草了。
“想過走出長安會面臨什麼嗎?”
謝草很是淡然的說道:“想過,不過那種終究是我向往的江湖不是,相比於朝堂我還是更喜歡縱馬江湖,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江湖!
監正笑笑。
體會過廟堂之高,誰會再喜歡處江湖之遠?
一切不過是託詞而已,一個為謝家和大秦穩定的託詞而已。
“你覺得贏天地會同意嗎?”
“會吧!就算她不會,她為了天下也會學著去妥協,畢竟朝堂本就是妥協藝術集大成之地。”
謝草有些沉重說道。
前世的他曾經無比嚮往廟堂之高,但在這個世界有著一番經歷,他突然發現他真的很討厭廟堂之高。
廟堂之上有真善美,也有假惡醜。
種種交織在一起,對於這種妥協的藝術,謝草感到深深的疲憊和厭惡。
監正盯著謝草,第一次感覺到眼前這個少年的可怕。
在他看來謝草幾乎已經把所有都算計的一清二楚,這一刻,什麼樣的棋局在謝草面前都始終是棋局,他從來都沒有落在棋局之上成為棋子。
“這份算計擺明面上,就不怕我們殺了你?”
謝草哈哈大笑。
“監正大人,像我這樣一個沒有任何威脅的人,殺了對你們有什麼好處嗎?”
監正一愣,隨即也笑了起來。
是啊!
謝草對大局還真的一點威脅都沒有。
朝堂之上,謝草與所有官員並無交集。
朝堂之外,錢多多、劉文倩、花洛林等人也沒有一人能夠獨立自主的做自家的主,畢竟他們身後是整個家族,而非個人。
孔萬書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他和秦皇無比清楚,那就是一個對事不對人的主。
思索一番,謝草好像除了寫一份策論和劍斬九層問策樓,他好像還真的什麼都改變不了。
整個改革,最關鍵的事情謝草做了,世家的怨氣謝草接了,但他始終遊離在朝堂之外。
想通這些,監正也不得不感嘆一句:“你是真的厲害!”
“監正大人說笑,來此長安一趟,總要留下點什麼不是,青史留名依舊滿足,又何須去爭取更多的累贅。”
“這或許才是你內心真的所想,甚至於今日這一番談話,你這小傢伙也在算計本座。
你就是早告訴本座,對大家最好的選擇就是不讓你和成親,一個孑然一身的女帝才是最好的女帝。”
監正語氣很是平靜,並沒有因為謝草的算計而有絲毫的怒氣。
他此時此刻心中更是有些認可謝草的算計,一個孑然一身的女帝才是最好的女帝。
“這可是監正大人你的想法,下官可沒有說過這樣的話。”
監正看著謝草一副我沒說,不要誣賴我的樣子,搖頭笑笑。
聰明是真的絕頂聰明,就是有時候的做事態度真的很氣人。
“你到底要做的是什麼?”
監正問著,撤掉桌上的茶具,拿出幾份小菜和一壺酒。
“大人這是?”
“正事談完,咱們兩人喝喝小酒,談談心。”
監正給自己倒一杯,然後指了指謝草手邊的酒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