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戲子,更是個男人。
出身低賤,周正聽他爹說當時他跟在主母身邊見著的人,在唱堂會,臉色塗得紅白,看不清實際相貌,一雙眼睛像狐狸似的往各大老爺身上瞄,瞧著是想挑個金主捧著,若是來了運氣還能混個小妾噹噹這輩子也算衣食無憂了。
主母擰著眉頭,實在沒想到是這樣的人,當即把他的生平事無鉅細的調查干淨,生怕這小狐狸精帶了什麼髒病來他們厲府。
如果不是她寶貝兒子和他是八字相合,這樣的人看上一樣都嫌髒。
但好在這男人在外邊沒有什麼不二不四的相好,不過品行倒是不怎麼樣,如此查了清楚,只著手儘快辦事,到時候他兒子渡過了這道坎了,這小狐狸精人在他們厲府,還不好拿捏?
如今大清朝倒了,但是玩男倌的風氣倒是從貴族階層向下流行起來,許多有錢人家會養一兩個戲子,有的老爺從前也不好這一口,但是貴族的癖好是風潮,也趕了幾回時髦。
周正有些厭惡這樣的風氣,也對唱戲的很有偏見,他思想是當下年輕人的思想,小時候跟在四少爺讀過幾年書,兩人雖是主僕,但是關係挺好,四少爺在外留學,每年都會寄幾封家書,有時候還會給他一封信,談些留學時的趣事。
兩人志同道合,只覺得大好男兒定當有所作為,成天在戲班子裡給人賣唱像什麼話?有手有腳有力氣的男人拉個車都比這樣體面。
如今呢,最厭惡的男人種類竟然進了他們厲府的門。
本來該依照惡趣味刁難一二的,但人突然從轎子裡出來,只覺得滿眼的紅色晃得人眼花。
什麼樣貌都沒瞧見,但斷不是他爹說得那樣妖里妖氣。
站得不似上軍校的二少爺那樣板直。
卻別有一番風骨。
他的身形偏瘦,肢體十分纖細,骨體像個衣架子似的,把直筒一般的喜服都穿得十分好看。
紅蓋頭蓋著,想來是看不見前面,雪白的手腕子從袖中露出,一段羊脂玉一般雪白細瘦的腕子剎那間能晃得人眼花。
他的手指纖細修長,根根似美玉,粉白的手心竟然有一顆豔麗得如同血滴子般的硃砂。
光是瞧著這隻手,只覺得豔得要命。
鬼使神差的多了一句嘴:“小的扶您。”
忍不住想端詳一下他手心裡漂亮的血滴子。
二少奶奶聽見了他的聲音,紅蓋頭蓋住的臉朝他這邊轉了一下,那漂亮的手也略微過來了些。
腦子還沒想明白就扶住了他。
好香。
難以描述的香氣,輕輕淺淺的,不濃烈,不仔細聞也聞不到,像是某種不知名的花香或者果香,也不是,只覺得聞著是有一股子甜意。
小周管家作為府裡的下人,是不能碰新來的少奶奶身上任何地方的,只能虛虛的扶住袖子的邊緣,帶著他跨過了火盆。
一路上沒見到大少爺的身影,因此全由小周管家引路。
大少爺本該代替病入膏
肓的二弟在門口接人的,但他慣來冷漠死板,說只代替拜堂就只是拜堂,能讓他從門口開始迎接的人還沒出現過,不知道將來自己娶妻是不是也是這樣冷冰冰的模樣。
蒲遙雖然蓋著紅蓋頭,但是府裡的下人還挺熱心的,一路上事無鉅細的提醒,哪裡的路不平、哪個門檻高了都會提醒一句,因此走得很順利。
不知道走了多久,眼前亮堂堂的,終於人多熱鬧起來了。
【宿主到堂屋了,待會要拜堂】
堂屋很是寬敞,點著幾十根紅蠟燭,蓋著紅蓋頭都能感覺到明亮。
他身邊換成了喜婆子和不苟言笑的嬤嬤,引著他向前。
周圍有些嘈雜,厲家族裡有臉面的貴客都來了,都來祝賀。
但沒聽見什麼快樂的歡笑,即使嘈雜,也沒有一絲歡快的氛圍,唯有喜娘銀鈴似的笑著,說些吉祥話。
他在堂前站了好一會兒,才聽見有人說:“大少爺來了!()”
周圍的聲音終於大了些,走近時,蒲遙從蓋頭下能看見一雙男人的腳,挺大的,穿著黑色的布鞋。
奇怪的是他沒有穿喜服,一身黑褂子,只側掛了朵大紅花。
手裡拿著一根玉如意,冷冰冰的朝蒲遙遞了過來。
喜婆子銀鈴似的笑了起來:≈ap;ldo;哎呦拜堂嘍!?[()]?『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一般拜堂的時候新人會牽手,但是這新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