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後來摟著孟小北斷斷續續講了很多故事,“你爸小時候對妹妹們就很好。其他妹妹都小,家裡就我和我哥年齡近,我哥就帶我一起玩兒,在二廠合作社撿菜葉子撿水果吃,所以我和我哥感情最深。我哥就是一生命不好,這輩子事事不能遂他心願。”
“出了事,最忌一家人互相埋怨。”
“人沒了,家不能散。”
大姑說。
家裡當時想盡辦法,透過學校系主任輾轉聯絡劇組,通知孟小京回家。孟小京可惜還是回來晚一天,從西北戈壁灘影視城坐車出來,趕不及,沒能見上父親最後一面。
孟小京來時,聶卉就也跟來了。那兩人在醫院樓道抱頭哭了一場。聶卉看起來是真傷心難過,臉色通紅,大約也是惦記起她孟叔叔生前的和顏悅色各種照顧。隨後親家派了秘書過來,找醫院領導詢問馬寶純手術救治的事。孟小京攀上的這位親家母,平心而論,很仗義很會做人,懂得雪中送炭的道理,當時幫忙協調醫院,安排當地最好的主刀大夫,上最好的醫療條件,給馬寶純做了手術。手術很成功,度過危險。
就憑這一點,孟小京也得記他丈母孃一輩子恩德,不敢不報恩。
聶卉媽說,我們家總之沒有兒子,以後就是拿孟小京當我們家“半子”。孩子年輕喪父,多麼難過。
一家人探病,沒有告訴嫂子家裡男人已經沒了,都不說,拖了一個月才說。
馬寶純躺在床上,看著窗外出神,有時悄悄抹個淚,卻也十分堅強。
她有一回問少棠:“我其實猜到,你大哥是不是不在了?”
馬寶純說:“我記得清楚,當時他推了我一把,把我推開,先撞的肯定是他。你大哥就是這樣一個人,他永遠都是這樣,他不願意讓家裡其他人吃苦受罪,最後一家子所有的苦,都讓他一個人吃了。”
孟小北孟小京哥倆開學都被打發回北京,為了瞞住爺爺奶奶,得繼續在北京唸書,大四還關係著畢業分配。
少棠有半年在北京和西安兩城之間奔波,給他嫂子僱了一名護工在醫院裡照顧起居。
事故的肇事者,在事發之後一天即落網被抓,就是一輛手續不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