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摩拳擦掌,興奮。
“我來,我來抓!”少棠擼開袖子,跪在走廊裡,趴著從碗櫃下面摸那條魚。
少棠其實根本不會殺魚,他哪幹過這個?摸一手黏糊糊的魚鱗,手忙腳亂。這就是在老太太面前逞能,裝大拿呢,哄爺爺奶奶開心。
大門敞開,孟建民拎著行李和菸酒進來。一家人打照面,都怪不自在的。孟奶奶詫異道:“俺還以為,你明天才到。”
少棠喊了一聲:“大哥。”
孟建民硬著頭皮點點頭,調開目光,不說話。
少棠趿拉著拖鞋,褲腿挽著,袖口擼開,襯衫後襟從褲腰裡扯出。那種既邋遢又很隨意愜意的感覺,就像是出入自己家,居家漢子模樣;好像在這家裡,他才是老太太親兒子!
少棠把魚撈回來,在砧板上剁死,收拾完畢,擦淨手,穿上大衣主動告辭了。大過年的,不觸黴頭。
孟小北不開心,眼皮一翻,那個爸來了,這個爸就一定要躲嗎?少棠用眼神叮囑臭小子:老老實實陪你爸說話,哄哄你爸。
孟奶奶夾在中間也為難,不忍令建民傷心,然而以往這些年除夕,都是她大孫子和少棠陪伴她左右,看晚會,聽放炮仗。少棠和小北都能聊,那倆人一唱一和,逗得老兩口特開心……少棠殺完的魚,還沒吃就要走?!一家人,什麼時候能真真正正像一家人的樣,坐下一桌歡歡喜喜吃頓團圓飯呢。
少棠離開時,與孟建民在走廊處錯肩而過。
建民盯著少棠的手,突然說了一句:“你手上戴那戒指,也是‘地攤’買的?”
少棠不知道“地攤買的”這典故怎麼回事,坦白:“是我買的,買了一對,我送給孟小北一個。”
建民:“……”
孟小北靠在門框邊,昂著下巴,倔倔地目送少棠離開。
在孟小北印象裡,事後反覆的回憶中,這大約是他爸爸平生對少棠說過的,最後一句話。
除夕夜,孟建民坐在孟小北床上,看小北的畫冊。
這是祁亮幫孟小北印的一本個人畫冊,精選了孟小北這些年素描鋼筆水彩和漫畫作品。不是拿出去賣的,只印三十冊,送親戚朋友看著玩兒。孟建民從前翻到後,再倒過來仔細端詳欣賞。其中有幾張素描,顯然是畫的少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