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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北京。
“你當初跟我承諾的什麼?幾年買房?幾年買車?老孃家都不要了,跟著你到這鬼地方來,你看看你的同學都混成怎麼樣,再看看你!你混成什麼樣了?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
同學會出來,蕭毅就忍受著唸叨,雙手插在口袋裡,叼著煙埋頭走,女朋友在身後停下來,蕭毅也沒發現,就這麼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
“對不起。”蕭毅扔掉煙,無奈道,“老婆,我也想生存下去,我已經很努力了,再給我一點時間……”
蕭毅轉過身,背後空空蕩蕩,沒有人。
一陣秋風吹過,手機響,“老婆”的號發來簡訊。
【蕭毅,我們分手吧。】
電話又響。
蕭毅接了電話,是家裡打來的。
“蕭毅吶。”蕭毅的老孃在那邊說,“怎麼電話也不接?什麼時候回家?”
“我……”蕭毅疲憊地說,“怎麼了?家裡出什麼事了嗎?”
“你爹剛剛看新聞聯播還問來著,買婚房的話,首付八萬夠嗎?”
“用不著你們的錢,我進地鐵了,明天再說,我給你打電話,媽,早點睡,別讓老爸去借錢。”
夜十二點,蕭毅喝得醉醺醺的,回到出租屋,一腳踹開門,倒在沙發上直喘氣。
“廢物廢物……廢物點心……”蕭毅疲憊地說,“不如去死。”
蕭毅搖搖晃晃走到陽臺上,對著十八樓下的夜景,爬上欄杆,又爬下來,爬上去,又爬下來,反覆十幾次動作後,跪在陽臺上,哇哇大哭起來。
蕭毅:“媽啊——”
“哭毛啊!”隔壁陽臺上落地窗門一拉,朝他怒吼道,“幾點了!再發酒瘋報警啊!”
這萬惡的拜金社會,連哭都不讓人哭了,蕭毅爬回房裡去,寒風蕭瑟,他掙扎著爬到廚房裡,擰開煤氣,電話一直響,蕭毅看了眼,發現是今天晚上出來聚會的一個同學。
蕭毅看看煤氣爐,打算還是先煮碗麵吃下去再想自殺的事。
蕭毅吸溜吸溜吃泡麵,一邊給女朋友打電話,關機,吃完泡麵以後整個人一躺,疲憊地閉上雙眼。
房租兩千,水電氣話費四百,吃飯下超市陪女朋友逛街一千,信用卡債兩千,交通四百……月入五千扣掉稅,月月靠信用卡過日子,每個月卡著最低還款額……房子一平方八萬,通州也要兩萬五三萬……
不吃不喝,三百年才能買一套房子,結婚?
蕭毅好幾次動過回家的念頭,然而三線城市房子也要一萬二,找份工作,月入三千,只有餓死在路邊的命。
蕭毅無力地關了燈,電話又來了,螢幕一閃一閃。
翌日早上,七個未接電話,蕭毅疲憊地撥回去,那邊顯然也是宿醉未醒,迷迷糊糊道:“誰啊!”
“我。”蕭毅答道,“你搞什麼,半夜三更給我打好幾個電話。”
打電話的人是蕭毅同寢室的大學同學杜馬,當年與他睡上下鋪,為了泡妞沒少找蕭毅借錢,昨天晚上群嘲蕭毅,也正是他嘲得最起勁,畢業以後,杜馬短短三年時間便在北京站住了腳,混到上千萬身家,謙虛地開著雷克薩斯來參加同學聚會,碰上蕭毅,雙方都頗覺意外。
蕭毅與杜馬互嘲慣了,多年來一直嘲笑來嘲笑去的,如今杜馬混得這麼光鮮,蕭毅卻只是真心地為他高興。
“昨天晚上……”杜馬說,“跟我姑還有幾個明星去喝酒來著,又喝了一場,老了老了,不行了,沒把你灌狠了吧,就打個電話問問。”
蕭毅昨晚上回來吃的泡麵,答道:“沒事。”
杜馬笑道:“被你老婆罰跪搓衣板了?”
“沒有。”蕭毅笑著說,“她哪兒敢?”
杜馬那邊傳來水聲,顯然已經起床了,戴著藍芽耳機,朝蕭毅說:“我給我姑打了個招呼,她讓你今天到大望路華貿中心去一趟。”
蕭毅:“???”
蕭毅掙扎著起身,腦袋還在門上撞了一下。
蕭毅:“去大望路做什麼?”
杜馬莫名其妙:“你不是想換個工作嗎?喝傻了吧!”
蕭毅:“!!!”
蕭毅想起來了——昨天晚上喝酒的時候似乎提到過這事兒,他隨手把牙刷朝嘴裡捅,含糊道:“行,能成的話請你吃燒烤去。”
杜馬說:“我把地址發你,到了以後給我姑打電話就行了。”
杜馬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