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嗎?」
或許也覺得氣氛悶,導航已經在往姜語的暫住所走,李京肆還這樣多問一句。
姜語興致缺缺,「不然呢,今天沒有心情。」
她理解為那種邀請,但他並未辯駁,許也不在乎自己被想得如何禽獸。
伸出窗外手凍得泛紅,似紅甲暈染下來的一些色,將要燃盡時,姜語鬆開菸蒂,掉進光影撲朔的夜裡。
李京肆順勢搖上車窗,看了她一眼,「小朋友要少抽些煙。」
「二十歲的小朋友?」
李京肆思忖說:「可能是我年紀大了,見你,總有些長輩範兒起來。」
姜語開他玩笑:「長輩可不跟我上床。」
李京肆搖頭嘆笑。
這姑娘講話總會出乎預料地——開放。
「不過……你真的快奔三了嗎?」姜語拐了話題,滿眼認真說,「看不出來,長得比花孔雀還招搖。」
李京肆笑說:「是你一口一個小商貴,把我叫年輕了。」
他很會講些讓她舒服的話,作為床伴,也最讓她新鮮。
姜語默視向前鏡中那副被框住的優越眉眼,無端思考起他,「你是叫……阿肆?」
李京肆指尖不經意點在方向盤上,「你第一次這麼叫我。」
「這是哪個字?我還不知道。」
李京肆唸了句詩,含著他的字:「唯我靜中清,唯我閒中肆。」
幽幽空闊,配上他的嗓,姜語慨嘆:「講話真老成,我信你快奔三了。」
他輕笑,由她取笑。
姜語順著那句詩想,「你的名字,也是這個意思嗎?」
李京肆笑了聲:「你猜呢。」
姜語沒興趣了,情緒乏淡,哪時不想講話了,就停在哪時。
讓話題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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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日徽宮一度春宵,他們不會在一起過夜,總歸是身旁睡個不熟的人顯得怪異。
通常李京肆會再另外安排房間給姜語,她偶爾要回去,他親自送過一兩回,那會兒還問過她要不要乾脆就住去徽宮,和他一起。
她笑說不去,怕每晚都忍不住攪擾他安寧,那她在北海的行程就難以進行了。
駕輕就熟,將她送回了市中心一處頂奢商廈。
李京肆紳士地給她拉車門,幫她提著裙擺跨下車,見她露天裡僵冷的身子,脫下打理精整的黑絨大衣,體型差異誇張,一挎便將她裹個嚴實。
這時候風小了些,他聲音渡進耳裡清晰,不再那樣如隔山霧,「做個好夢。」
想著應叫聲什麼,憶起她幾次三番對他的稱呼而不悅,因她獨特的,避之不及的親近,從不屑於喚他湊編的名字開始,似高高在上藐視塵埃之下。
李京肆頭回嘗到這種感覺,於是她不喜歡,他就偏要躍進。
但這會兒他起先斟酌,反問說:「或許,你更喜歡姜小姐這個稱呼?」
刻意挑出來試探。
姜語側目看他,就那麼默默注眼幾秒,嗤笑,無可無不可。
李京肆也不接下話去,眸中彌散似有若無的淺淡笑意,帶上門站在車前,意思要等她先走。
姜語走出去兩步又奇怪地跨回來,手翻進包裡捯飭,片刻,開始拆一顆包裝。
東西遞到他嘴邊,「張嘴。」
李京肆沒問為什麼,由著她的話,張開一個小弧度。
入口時,酸棗的果肉滲出濃鬱的酸味,好這口的那點酸便是清爽,不過這款酸度要更濃些,酸甜交織出微妙的澀苦,同檸檬相似。
他偏偏吃不了什麼酸,表情管理倒在位,只是皺了眉。
姜語看出他難適應,早早便想,他喜歡,她就高興,他不喜歡,那她就更高興,「謝謝你今天送我回來。」
她分明是欺負人,卻在道謝,笑得鬆快,不久前被人膈應的心情一掃而空。
而後又很強勢地講:「酸也不準吐,我喜歡的,你也得喜歡。」
車子剛巧停在路燈下,一束瑩白暈在她翩翩禮裙上,睫羽躍動著,動人心魄。
她蠻不講理,卻實在美麗。
逗完人,姜語自己心裡頭舒暢了就搖搖身子走開。
典型的小姐脾氣。
卻是這樣才有意思。
李京肆靠在開來的那輛飛馳車門前,嘴裡的酸棗咬碎,化開,咽入腹中。
人走遠,一陣馳地聲漸近,駛停是輛京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