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先生,您以前遭遇過重大打擊嗎?」
林江點點頭,又搖頭,他不確定了,他甚至不知道前世發生的種種是不是他自己臆想出來的。
「好,林先生,您現在放鬆好嗎?人的大腦會有保護機制,它會讓你選擇性遺忘那些痛苦的回憶,所以你會記不清那些事是否真實發生,這是很正常、也很健康的現象,林先生您現在這樣就很好,而且我可以很負責任地告訴你,您現在身處的就是真實世界。」
可是為什麼那些光斑還是沒有消失呢?
林江伸手去觸碰,始終有一個角落看不到,他不敢告訴任何人,在那兩局失誤的比賽中,他其實一直有一個死角看不見。
這樣的狀態是沒辦法迎接比賽的,他可能會像當年那樣,倒在半決賽,然後無限重複那樣的人生……
「林先生,您能告訴我,在夢裡您的世界是什麼樣的嗎?」
一開始也是絢爛的,後來逐漸腐爛、破敗,走向了一種完全無法設想、也無能為力的結局……
「林先生,兩個世界之間有相似點,所以您會覺得這個世界是虛假的,可是您仔細想想啊,肯定有不一樣且真實的東西存在,您需要仔細想想……」
林江在醫生的催眠下陷入了世界的交錯之中,兩個世界開始重疊,無限重疊,原本不一樣的情節好像也在以某種方式重疊著,重疊到最後他竟然找不到一處不一樣的地方,心臟開始「突突」跳動,四周忽然陷入黑暗,可是光斑所及之處仍舊是他的盲區。
忽然,門外傳來踹門的聲音,他猛地從床上坐起來,看到一臉怒氣的沈駒衝過來抓住他的手,喊著:「林江,難道你覺得我也是你幻想出來的嗎?」
世界的連線點,忽然就不一樣了。
林江猛地睜開眼睛,瞳孔顫動,依舊是那間白色的房間,眼前的光斑又消散了一些。
醫生站在旁邊問他:「看到了什麼?」
「我……」
「砰砰」,這次是真的傳來了拍門的聲音。
醫生開啟門,沈駒從外面進來,他是跑著來的,額頭全是汗水,睜大眼睛瞳孔輕顫地盯著林江,「你在這裡做什麼?」
醫院裡全是韓文,沈駒對韓語狗屁不通,他肯定是找不到他,就翻天覆地地在醫院到處亂竄。
林江忽然想到,沈駒這麼不聽話、不按常理出牌,怎麼可能是假的?就算真的是自己幻想出來的,那也定然是想個符合自己心意的。
世界的重疊忽然被一個點給擊碎,裂縫一旦常產生,真實性便有待考驗,光斑消失,耳鳴減輕,他清晰地聽到這個世界最真實的聲音。
林江從床上下來,看到在跟醫生據理力爭的沈駒,他什麼也沒說,直接走過去深深地抱住他,「沈駒,謝謝你。」
謝謝你讓我覺得自己還活著。
沈駒被他抱住後終於安靜下來了,他收起自己的脾氣,有些不安地抱住他:「不要一個人來醫院好嗎?我剛才真的很害怕……」
從會診室出來,林江給萊安發了個訊息,帶著沈駒單獨離開。
他來的時候跟萊安說自己眼睛不舒服,需要看醫生,萊安就馬上給他聯絡了這家醫院。
在檢查過程中一切順利,醫生告訴他:「你的眼睛沒有任何問題,有可能是心理疾病。」
林江似乎意識到什麼,就趁著萊安去辦手續,私自去了一趟精神科,萊安聯絡不到他,就通知了杜倫,沈駒聽到了,死活要跟著來找他。
在語言不通的沈駒的視角里,他可能會覺得林江走丟了,又或者是被人拐走了,他甚至更壞更壞的想法都想到了。
林江聽完他的描述忍不住笑了,「我們這些經常來世界賽的選手,你還擔心我們走丟嗎?我們平時跟韓過選手溝通也會用韓語的。」
沈駒臉色微紅,他別開臉,「我以後也會的。」
不管怎麼說,林江很感謝他來找自己,他和沈駒十指相握,並肩走在異國他鄉的街道上,不用再擔心被人看到或是發到網上,動作也大膽了很多。
斑駁的樹影落下,活著的感覺真好,林江忽然扭頭問他:「你剛才找我的時候在想什麼?」
沈駒的聲音低了下來,「我在想,我是不是永遠也見不到你了……」
他對醫院的恐懼有一部分來自他的媽媽,媽媽得了很重很重的病,只能去國外治療。
那時候的沈駒連字都認不全,更別說英文,每天都在跌跌撞撞哭哭啼啼地找媽媽,大人不讓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