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真的是累了，一向潔癖的季澄意都沒顧得上先去洗漱一下，就直接帶著一身灰塵睡了下去。
藺謹獨也沒說什麼，他把季澄意不小心掉落在地上的衣服撿起來放在床尾，這才走到床邊坐下。
似是聽見了他的聲音，季澄意閉著眼睛嗡聲說，「藺總你不休息麼」
藺謹獨抬手撫了撫他散落在臉頰上的碎發，又俯下身子親了親他的額頭，「我不休息了，你睡吧，我在這陪你。」
睡被窩和睡車上完全不一樣，季澄意幾乎是沾上枕頭的那一秒就被洶湧的睏意包裹住了。
迷迷糊糊中，他也沒聽清藺謹獨說了什麼，只感覺藺謹獨好像親了他一下。
然後就睡著了。
睡著後，季澄意做了個夢。
夢裡他還在動物園，只不過這次陪在他身邊的人不是藺謹獨了，而是媽媽。
媽媽身上穿著和他一樣厚的羽絨服，手裡提著和他一樣水果籃，兩人身邊圍繞著很多隻毛茸茸的小動物。
小動物們不爭不搶，乖乖仰著頭等他和媽媽給他們投餵水果。
有隻小浣熊吃了他餵的胡蘿蔔，還頂著腦袋蹭了蹭他的掌心。
季澄意開心地跟媽媽炫耀。
結果他剛炫耀完，就聽見有人喊他，「季澄意！」
季澄意循聲去看，看見了朝他走過來的藺謹獨。
藺謹獨手裡提著兩筐水果，笑著跟他說，「工作人員說最多再餵兩筐，再多就要撐壞這些小動物了。」
「哎呀知道啦！」季澄意心情很好地接過其中一筐，沒接另外一筐，只說，「你把那筐給媽媽吧。」
他話音落下，他身邊的媽媽就拍了拍手從草地上起身，「我不餵了，你們餵吧，我走了。」
季澄意皺眉：「媽媽你去哪？」
媽媽沒回答他，走過來揉了揉他的頭髮，「小意有人愛了，媽媽放心了。」
夢境結束。
季澄意緩緩睜眼醒來，他本以為自己眼前又會是一片熟悉的黑暗。
但沒有。
他眼前亮著光，暖色的光。
耳邊還有輕微的翻書聲。
季澄意循著聲音側頭看過來，就見藺謹獨正坐在他床邊的椅子裡看著書。
他已經洗漱過了，身上是一套藍色的家居服。
暖色的絨光沿著他黑色的頭髮一路流淌在他鋒利的五官上，給他整個人都添上了一層溫柔的濾鏡。
季澄意怔怔看著他，也不出聲喊人。
還是藺謹獨自己察覺到什麼轉過身，這才發現這人已經睜開了眼睛。
「醒了？」藺謹獨說話的同時，放下書走過來。
季澄意嗯了聲，也沒好意思繼續躺下去，撐著身子從床上坐起來，「藺總沒休息麼？」
藺謹獨來到他床邊坐下，「休息了，都看完一本書了。」
他問季澄意，「餓了沒？下樓吃點東西吧。」
季澄意問他：「你吃了麼？」
藺謹獨說，「吃了一點，現在還可以陪著你再吃一點。」
季澄意沒說話了。
藺謹獨盯著他的臉看了兩秒，見他臉上神色不太對，問他，「怎麼了？怎麼這個臉色？」
他以為季澄意吹了一天冷風又發燒，就抬手貼住他的額頭試探了下溫度。
見溫度正常，他收回手又問，「季澄意，你怎麼了？」
這次的聲音有些嚴肅。
細聽之下還有濃濃的擔心。
季澄意被那份擔心衝擊的有些恍惚，安靜盯著他看著了很久才出聲喊他，「藺謹獨。」
藺謹獨應他，「嗯，怎麼了？」
季澄意唇瓣張了張，「你」
你能不能抱抱我
這話既矯情又軟弱，季澄意實在說不出口。
他難堪地閉上嘴巴，準備嚥下這句話不打算說了。
然而。
藺謹獨根本也不需要他把話說全，就從他脆弱的眼底看懂了他的未盡之意。
「是要抱抱麼？」藺謹獨輕聲問他。
季澄意沒應聲，只睜著一雙綴著難過的眼睛看著藺謹獨。
藺謹獨很心疼，卻還是緊盯著他的眼睛問，「要不要？」
季澄意沒說話，緩緩低下頭，好一會才喃喃應聲：「嗯」
他的聲音又細又輕，像溺在水中的人第一次朝水面伸手求救一樣，微弱到幾乎聽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