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意料之中的,他沒有獲得充滿笑容和鮮花的「愛」,他把自己變成了父母最不想靠近的刀山,變成了火海。
他連自己都搞不懂。
轉學的時候,學校讓他本人填一份資訊表,裡面有一項是用兩百字總結他的興趣愛好、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他的性格偏好、他未來想做的事、他未來想成為的人。
閆賀安對著這一項發了半天的呆,最後填了三個大字:[不知道。]
他總結不出來。
因為他一直都在變。
他很小的時候,有過一段很聽話的階段,再後來到了父母口中的「叛逆期」,他「性格大變」。
他最初崇拜他爸,想未來跟他一樣做生意。後來他又想跟他媽一樣,搞科研。再後來,他想跟他哥一樣,當年級第一。
再後來,他唯一確定的是,這些他都不想做。
他不想再成為任何「第二個」誰,但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去做「第一個」自己。
「閆賀安?」
閆賀安回神,安潯正微微皺眉看著他。
他慢慢眨了下眼睛,朝安潯燦爛地笑了一下,「哦,那我先回去了,你加油。」
他乾脆地拎著包往肩頭一甩,晃了晃手機:「結帳。」
網約車到得挺快。
安潯目送閆賀安走了以後,點開微信介面。
他盯著好友請求介面看了一會兒,在同意和拒絕之間猶豫。
安潯眼前閃過那八個空的玻璃瓶子。
算了,加了也無所謂。
正當他要點同意時,微信介面又彈出來一個「+1」。
這次好友申請內容是[小安啊,用不了五年,你一個月內肯定會加我的,不如再早一點:-d]。
安潯:「……」
他本來停在同意上面的手頓住,逆反心理上來了,決定無視。
然而接下來,手機隔一陣子就震。
安潯被迫見證了這個人一晚上到底都幹了什麼。
微信介面不停「+1」。
訊息列表裡,好友申請內容跟拼圖一樣,拼出閆賀安每分每秒在做的事兒。
[臨城的led屏做的不行,有待進步]
[附近有沒有推薦的ktv啊?]
[你們臨城的網約車司機,都跟你一樣不愛吭聲嗎?]
[我在首都碰見的司機都愛聽相聲,聽廣播劇或者有聲小說,你們臨城人真的好無聊:)]
[嗨,我到家啦。]
[今天大堯佈置什麼作業來著?背哪篇我忘了,告訴我一聲唄]
[我特困,但我睡不著,你有好辦法嗎?]
安潯:「……」
這是微信的好友申請,不是樹洞。
閆賀安堅持不懈,樂在其中。第10086條好友申請進來的時候,安潯受不了了。
安潯嫌他煩,加了他之後,乾脆地直接把他扔進了黑名單。
發現對方透過了好友申請,閆賀安咧開嘴露出一排整齊的小白牙,嘴角高興的恨不得翹到天上去。
他沒來得及高興太久。
斟酌了半天,閆賀安發了條「我就知道你會加我」過去,結果發現自己被拉黑了。
閆賀安:「……」
他盯著微信訊息前面那個嘆號失笑。
灰底白字的一行寫得清清楚楚:[訊息已發出,但被對方拒收了。]
閆賀安深吸了一口氣。邊涼涼的笑,邊磨牙。
安潯啊安潯,真有你的。
他閆賀安是也是有脾氣的,明天就算是從珠穆朗瑪峰上跳下去,也不會再主動跟安潯說一句話!
「……」
一整個上午,閆賀安憋得內傷。
他一臉深沉地摸著下巴琢磨,難道他們這是在玩什麼「誰先說話誰是狗」的弱智遊戲。
不然沒道理,四個多小時過去了,一個字都他媽不說。
再這麼下去,安潯絲毫不受影響,該做題做題,該聽課聽課,憋得難受的只有他自己。
好不容易到了午休時間,一頓飯的功夫都在聽韓宇南叨逼叨,閆賀安率先投降。
還是跟安潯聊天有意思。
反正他昨晚發的誓,只有他自己一個人知道,不丟人。
閆賀安很熟練地安慰好了自己,決定回去的時候給同桌帶一杯不甜的冰美式。
這一上午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