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
助理從業多年,第一次不知道自己下一步應該朝哪個方向邁出。
一面是萬馥奇讓他去看管的嬰兒。
另一面則是臉色不佳的的老闆,還有三天前就已經預約好的,此時正面面相覷,不敢言語,柳城最有名的alpha資訊素專家們。
萬馥奇佇立在原地,望著李卯離開的方向,一雙藍眸漸漸黯去。
良久,他才妥協般的微微抬手,對身旁的助理道:“辦好手續去找我。”
說罷,他便快步追上已經徹底從他的視野中消失的李卯。
等萬馥奇追上去的時候,爾爾已經被醫護人員帶進了手術室,亮起的燈光將李卯阻擋在外。
alpha依舊傲骨峻拔,脊背挺直,只不過曾經最吸引他的,那不容禁錮的靈魂,好似已經抽離,獨留下一具孤零零的軀殼,繼續在痛苦的人間浮沉。
李卯像是被最後的執念,僅剩的期盼,無邊的愧疚,漫天的自責釘住雙腳,釘住了那搖晃碎散的一張皮囊。
這時,手術門被開啟。
李卯立刻衝上前,他抬手想要抓住醫生問個明白,但最終還是將髒兮兮的手,窘迫的放回了原位。
“醫、醫生,請、請問爾爾的情、情況怎麼樣了?”
“你是裡面患兒的?”醫生上下打量著李卯。
李卯也不管醫生問的是個答案空白的疑問句,他答非所問的點點頭,然後回答道:“對、對,我是她的爸、爸爸,她、她是我、我女兒!”
李卯從沒動過什麼收養故人之女的心思。
他這種朝不保夕的爛貨,怎麼可能養大一個還沒斷奶的嬰兒。
他只是覺得,讓別人知道爾爾有爸爸在身邊,他們應該對爾爾的病情更加上心一些。
醫生看著李卯那風塵僕僕,滿身血漬,一副吊兒郎當的混混模樣,不由得代入些刻板印象,對李卯的語氣差了些。
“你這個爸爸是怎麼當的?而且連患兒昏迷的原因你都不知道,你知不知道這樣很耽誤我們決定下一步的救治方案?”
“行了行了,你先冷靜點,說話磕磕巴巴的,更耽誤時間。”
一旦被觸碰到痛處,就會炸毛反擊的李卯,今天只是侷促的攥緊了手,放低姿態道:“對、對不起,我、我是結巴,我控、控制不了”
醫生再一次不耐煩的打斷了李卯。
“好了!有這會兒功夫還不如說點有用的,先說一下孩子的年齡還有”
醫生的話剛說一半,就看見了不遠處,正朝手術室走來的萬馥奇。
他立馬擠出笑容,往前迎了兩步,主動表態道:“萬先生,您放心,我們肯定會全力救治寶寶的!”
萬馥奇沒回應,只是走到李卯的身邊,將狼狽不堪的小結巴,輕輕攬靠在了自己懷裡。
不像親密無間的愛人,只像依偎而生的枝幹。
醫生的笑容變得有些僵硬,唇角微弱的抖動了幾下。
他沒想到一個電話就能讓全員骨幹出動的人物,竟然會和社會渣滓似的地痞流氓攪和在一起。
他還以為是這位萬先生為責任方的意外事故或者糾紛,這人為了降低損失,才大費周章的調動各科會診,全力救治那個小孩兒。
但現在話已經說出口,他只能期望著這位萬先生的助聽器沒那麼靈敏,未將他那些態度不好的話,全部轉述。
不知道萬馥奇是真的沒聽清楚那些話,還是懶得計較什麼。
他微微一笑,語氣溫和,接著醫生的話道:“謝謝,我的助理應該在電話裡和你們的溝透過了吧?”
李卯聞言抬起頭,他看著萬馥奇那熟悉又精緻的側顏,心底竟然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失望。
他知道萬馥奇肯定聽見了醫生挖苦自己的話。
連阿強都能維護著他這個結巴的尊嚴,萬馥奇這個名義上的男友,擺出的卻是無所謂的模樣。
明明我們都是殘缺的。
明明你口口聲聲說愛我…
片刻,李卯又展露笑容,移開了目光。
他笑自己,笑自己剛才無端的想法。
什麼男朋友,什麼狗屁的愛與不愛。
資訊素的作用可真可怕,在這種生死時刻,他卻只顧著萬馥奇對他的偏愛。
現在已經到了在心裡美化這條聾狗,渴求著疼愛與呵護的階段了嗎?
這是不是意味著他離成為萬馥奇的專屬oga又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