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梨啞然。
他有一千種方法可以在這裡護下齊先乘。
但是所有的前提,都是齊先乘自己也配合。
陳鷹有些驚訝地輕咦了一聲,然後道:
「既然這樣,那現在走吧?」
「為什麼要自首……」夏梨的聲音壓過了陳鷹,然後直直盯緊了齊先乘。
「你明明什麼都沒做錯。」
他是第一次以這種極富攻擊性的姿態面對自己的老師。
只有足夠親近夏梨的人才看得出,他此時就像是一隻受了傷的小獸。
齊先乘安靜地看著夏梨,就像是在用目光摩挲著他的臉。
自己當初撿到的少年,不知不覺也長得這麼大了。
他們之間的關係是師生,但很偶爾地,他看著夏梨,也會覺得自己像是多出了一個孩子。
夏梨的未來會變得更加幸福,更加耀眼。
而這一切,必然不能是和他這樣滿手鮮血的人有任何聯絡的。
夏梨必須從這骯髒的一切裡完全脫身,不帶一點汙泥,然後走上屬於他的光明長路。
齊先乘的目光在這一刻陡然從溫暖變成了冷厲。
「你覺得你很瞭解我?」
「你搞清楚了,再生計劃的主要發起者是我,而不是君裴。算起來,他是我的合作者,而不是主導者。」
「不管是君裴,還是威爾遜,他們的死都是我親自下的令。」
「就算是你,也不過是我的工具,如果我真的對你有什麼感情,這兩年我會對你不聞不問?」
他每說一句,夏梨的眼神就黯淡了一分。
齊先乘只覺得喉間似乎已經帶上了點腥氣,但即便如此,他的話卻還是沒停。
「別在這礙眼了,給我滾回去。」
齊先乘說到這一句的時候,連心臟都開始有些發痛。
他那個沒用的弟子,好像快要哭出來了。
但他還是閉了一下眼,吼出了最後一句。
「滾!」
夏梨站在原地,哪怕已經聽了這樣的重話,卻還是固執地怎麼都不肯走。
齊先乘冷肅地對陳鷹說道:「還不走?」
陳鷹也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愣了下才道:「走吧。」
陳鷹押送著齊先乘轉身離開了。
這一次夏梨沒有再追上去,只是一直站在原地看著他們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走出去了很長一段距離,齊先乘回過身,極快地看了夏梨一眼。
他依舊站在那裡,只是這一次,他的旁邊出現了另外一個人的身影。
還好,現在的夏梨總算不是孤身一人了。
齊先乘稍微放下了一些心,轉頭跟著陳鷹上了警車。
在踏上了警車的那一刻,他竟是生出了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另一邊。
夏梨靜靜地看著警車揚長而去,然後緩緩拽住了繆的衣服。
夏梨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像洩了滿身的氣一樣,緩緩抱住了繆。
繆也沒有打擾他,只是很溫柔地摸了摸夏梨的頭髮,然後把他抱回了家中。
此時仍是寒冬,夏梨穿著單一件毛衣,在外面吹了許久的冷風,其實身體已經隱約有一些不適了。
在一到家,繆就到廚房中幫他煮起了薑茶。
夏梨收起了腿,蜷縮在沙發上,無神地看著前方光屏中的節目。
就算是到了今天,春晚依舊經久不衰的常駐嘉賓,臺上的兩人正在說著相聲,光屏裡傳來了連連笑聲。
在桌子旁邊,擺著的是一桌辛苦燒了一天的好菜,這些本來都是留著準備和齊老師一起吃的。
夏梨閉上了眼,有些疲憊地躲在了毯子裡。
就在此時,光腦突然響起了鈴聲。
夏梨現在完全沒有這個心情去接通訊,有些煩悶地伸手結束通話了。
可他沒想到的是,光腦在被結束通話了一次之後,頑固地又響起了一次。
夏梨最終還是被這鍥而不捨的精神打敗了,抬手接起了通訊。
對面立刻傳來了聲音。
「喂,您好?先祝您新年快樂,我們這裡是九大科技先鋒獎委員會的,之前也聯絡過您。」
夏梨從記憶中挖出了有關這個獎項的事項。
在之前,齊先乘似乎的確對他提起過這個獎項相關的內容,讓他在之後去參加頒獎典禮。